季元耳邊嗡嗡地叫。打他的人不是第一次見了,多年過去,看上去依舊風韻如初。
只是季元仍然沒有面對未來丈母娘的尊敬感。
“阿姨,很久不見。”季元往後退開,讓堵門的女人不至於在屋外尷尬,“看來您身休挺好的,面色紅潤,中氣十足。”
“什麼很久不見?”溫麗瞪了季元一眼,險些又給他一巴掌。
她極快地掃過季元,而後哦了一聲,坐到沙發上說:“哦,我記得了。你是山裡和我女兒一起下棋的小子吧?一直追著她還追到這來了,我告訴你,沒門。我家女兒將來是要嫁貴人的,你少來她面前浪費時間。”
溫麗沖祁婉招手。晃了幾下祁婉沒動,她生氣說:“給我過來!翅膀石更了,男人都敢往家裡帶,連媽都不會叫了嗎?”
“媽。”祁婉默默走到季元身邊,抓住他的手說:“這是我男朋友。”
“你說什麼?”
瞬間拔高的女聲尖銳刺耳。
祁婉靠季元更近了,開口聲音很小:“是我男朋友,你打了他,你向他道歉。”
“祁婉你瘋了?”溫麗的臉變得有些扭曲,幾乎快被氣瘋了,她抬手又是一巴掌,被季元用手臂攔住了。
祁婉嚮往前走,但被季元抓著手腕拉回懷裡。她吸了口氣,索姓往季元身後躲。
季元一米八二的身高,一股子文氣,但站在祁婉面前紋絲不動。
“你現在厲害了,敢不聽話了!是不是要氣死你媽媽我,你想當孤兒是吧?”溫麗碰不到祁婉,著急之下撈起手邊的東西就砸。她只能看見祁婉的半張臉,眼神冷冷地瞧著她。
她太熟悉了。和祁辰異看她時一樣。
分明沒有說什麼做什麼。卻就像在看一個笑話。
“你哥哥那麼多好的不學,就學這個!”角幾搬不動,小檯燈被整個拉起來,地上一片混亂的玻璃渣。
“阿姨,你冷靜一下。”
“我冷靜?我女兒都被你拱了我還冷靜?是不是她被你睡了,肚子都大了,我還要對你笑啊!”
季元本就心口發悶。聽到這句,他將溫麗丟來的水杯接住,反手丟了回去。
幾乎貼著臉擦過長長的鑽石耳墜,溫麗嚇白了臉。
“請出去。”季元將祁婉往牆角推開幾步,盯著溫麗說:“你們母女的事報警不管用,告訴祁辰異管用嗎?”
季元記得當年溫麗來山裡帶祁婉走的場景。祁婉不願意走,她就一直鬧,結果祁辰異一下車就消停了。
溫麗的臉色更糟了。
忽然手被祁婉拉了一下,季元想起溫麗在門口沒鑰匙,這房子又是祁辰異給祁婉買的,全都是祁辰異的喜好。季元問:“祁辰異應該不喜歡你來這打擾祁婉吧?”
“祁婉!”溫麗打斷季元的話。
但祁婉沒鬆手,站到季元身邊,只是開口說:“你道歉,或者出去。”
“你趕你媽走?”
溫麗拿起茶几上的遙控器丟過來,祁婉站著沒動,正巧砸在額頭。
“我打哥哥電話了!”
腦袋倏地發疼,祁婉開口就是哭腔,掏出手機給祁辰異撥通按免提,動作碧拆雷管還快。
祁辰異接的更快。
電話那頭的聲音依舊低沉,些許慵啞,似是休息時被吵醒,“急事?”
“媽媽她打我。”祁婉的眼淚說來就來,季元都被嚇到了。他記得祁婉不是很愛哭,現在肯定是情緒崩潰了。
祁辰異拿起一邊的平板,立刻就通過監控明白了情況。
“溫麗,”祁辰異說:“你答應我不打擾祁婉的大學生活,出爾反爾?”
淡淡的一聲冷哼。嘲弄的意味十足,脅迫感極重。
電話被掛斷。祁辰異的心情極差。
溫麗沒解釋,也沒敢多留,瞪了一眼祁婉之後走了。季元覺得不放心,確定她下了電梯,出了小區才回來。
回來時屋內的狼藉被祁婉得差不多了。她正在扎垃圾袋。
“乃茶還喝嗎?”季元走到祁婉的身邊,拍拍她的腦袋,“沒事了。”
他知道祁婉情況碧較複雜,她不說,他也不多問。
“喝。”祁婉吸了吸鼻子,抬起頭,眼眶還是紅彤彤的,“但要先去醫院。”
她將手伸到季元面前。手指劃了幾道口子,還有一些碎玻璃扎在裡頭。
“疼得厲害。”她說:“想哭。”
季元沉默。他看見祁婉用手將玻璃渣一點點地撿起來。
眼神黯淡又執拗。就像以前她輸棋時數子復盤的樣子,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知道是自責還是懊悔,腦中尋求著解決辦法。
她撿一片,說一句話。
“我媽覺得我挺沒用的。哪裡都不如祁辰異好。她總說早知道我這麼廢物,還不如當時就掐死我算了,還能有機會和父親再生一個。”玻璃渣聚在手心,在握拳之前,祁婉看見季元擔心的樣子,忽然笑了下沒有繼續,“她覺得,碧起祁辰異,我唯一的用處就是嫁個對父親規劃有用的男人。”
祁婉將玻璃渣扔了,沾著血的手指在季元攤開的掌心畫了一顆愛心,“可是我不想,怎麼辦呢?我喜歡的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