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海之遙 - 第五章 麻煩找上門

第五章
***麻煩找上門
貝爾非常哀怨,他甚至覺得委屈的要命。
好不容易步入心中神聖的殿堂──酒館──天知道第一次飲酒的他喝醉了會發酒瘋,那晚之事只記得踏入門扉的感動與彌雅熟練地點了某道酒,之後……就是隔日醒來,被自個兒父母捏著耳朵罵了一個早晨。
甚至還被勒令戒酒!明明他只喝過一回,尚未如同自信成熟的紳士品出酒味甘醇,立即又在二十歲這年遭到禁酒懲罰,有他這麼苦命的青年嗎?
他還有好漫長的一生要挨,偏偏習慣乖巧聽從父母之言,那一句不甘願的答應等同再也不給酒商賺進一毛半點,往後世間少了個嗜酒如命的酒鬼,真是可喜可賀。
挨過一日休假,貝爾迫不及待地隨手抓了早飯就跑離家中,如坐針氈要從好友口中得知過程真相。前一日耳膜儘是塞滿酒精的壞處與各種悲慘案例,對於究竟自己干下哪些天怒人怨的壞事卻是絲毫不提,他又好奇又畏懼,深怕從彌雅嘴裡道出強暴婦女或者殺人放火之類要被砍頭的大罪。
「以上勾當要是發生,你應該醒來就在大牢,而不是你家中的軟床。」黑髮的同事懶懶地掀開眼皮,見到對方誇張地松下雙肩,眼底流露的笑意一閃而逝。
他是沒事,可自己麻煩大了。
「那我父母還一副天要塌下來的樣子,把我的耳朵捏得都要青了。」神情不滿的男子撥動金色發間那朵紅腫未褪的耳垂,似乎真以為雨過天晴、往後無難事。
「也別放鬆得太早,羅桑二公子,雖未釀出慘事,不過情況很難辦,如果沒有大公子出面撫平,你進得不會是大牢,而是強制治療所。」
聞言,貝爾開始冒冷汗。
「你幾乎抓盡酒館內所有的男人,一各個狂親一遍,還連老闆都不放過。」而且因為喝醉了力大無窮,被打掉眼鏡的傻瓜見人就喊美女來親一個,下嘴啃得渾然忘我。凱拉當時被麻煩纏身,正好撒肯.羅桑趕到,那人急於遮掩己身的異處只好讓他脫身,匆促走時連酒錢都未付。
凱拉沒空拉住對方,和撒肯衝回酒館裡頭,熱烈強吻戲碼正處於高潮,眼看貝爾就要被眾人輪流揍一遍,大半夜又都喝得八九分醉,反應過來的男人們正在掄起袖子把人圍成一圈,為首還是氣得爬過吧台的中年老闆,可憐他上下嘴唇都腫了起來。
若不是撒肯出面護航,貝爾的下場肯定十分凄慘,他雖然未非禮女性,但是對男性非禮更加棘手,帝國與宗教把同性戀慕的惡性渲染成滔天惡疾,強制治療所與死刑絞台總是劃成等號。
「……我戒酒、一定戒酒!」臉色發青的貝爾捂住嘴,似乎也記起那些混雜酒氣發酵的口感,每一瓣柔軟的嘴唇……通通都是男人所有!
──他的初吻沒了,嗚嗚!
「放心,那晚在場的人都同意當作沒發生過,代價是付清全場人整晚的酒資,你喝醉了,又有羅桑家族的姓氏擋災,不會有人逼你接受『強制治療』。」
貝爾放下手掌,通紅的鼻子吸了吸,透過厚鏡片小心看去,眼裡的謹慎與試探看得人心神躁亂。
「有什麼就直問,我不懂得讀心。」才怪,太清楚他的疑問所在,彌雅.望曾經多麼迷戀撒肯.羅桑,夾在兩人之中的貝爾看得清清楚楚。如今自己『失憶』了,那麼究竟會選擇那一方面?
果然,貝爾老實地把疑心交待出來,簡直一字不差。
「……其實比起羅桑大人,我覺得傻傢伙的屁股更加迷人喲。」凱拉陰險地露出可怕笑容,目光還朝著對方的下半身打轉。
「什、什麼意思啊?」可憐的貝爾又困惑又驚恐的神情,不自覺地側身躲避那道可疑的打量。
──真是個純潔的孩子。
「很遺憾,看來我還是只能對男性有感覺。」但是被變態弄硬這點就不必特別聲明了。
嗯,貝爾決定自己還是閉嘴好了。
總而言之,發酒瘋的後續與性向確認的話題就此揭過頁,貝爾雖然可惜往後再無把酒言歡──當發狂的親吻魔──的機會,不過既然事情安然落幕,他也只好痛定思痛,絕對不能再犯下同樣的錯誤。
與他安心痛悔相反,凱拉陷入深思,對於那晚突然出現的紅髮男人無法不多想,對方小聲道出前皇后之名才能把他釣出酒館外,而那時因為擔心同伴所以多留一分注意在其中,差一點就要被打暈帶走。
這段時日凱拉異常低調,出入宮廷或者走動各處都保證有旁人陪同,下了工更是直接躲回家絕對不再外出,並非是對自己的份量高估,而是那一夜的遭遇讓他不得不提起防備。
能夠潛伏在宮廷之中肆意犯罪、手法看似老練,過程中曾有一瞬對他浮出明顯的殺意,凱拉直覺對方也許是個慣犯,干出殺人棄屍都非首次。然而至今從未聽見他人提及類似的兇案,顯然受到某方包庇,在滿是高官貴族駐守的宮廷中可疑的人選實在太多。
竟能在變態殺人魔手中幸運逃過一劫,凱拉不免覺得慶幸。只在清醒后獨自身處破敗的殿室之中,天色微亮再也不是拉動門橋的時刻,因心神俱顫也只記得躲過外頭固定的巡邏,回到熟悉的郵務所倒頭便睡,直到貝爾惱怒前來。
宮廷職務也顯然跟著曝光,說不定對方就仗著自己隱蔽的身份,才能一路暗中跟著他回到辦公所在。凱拉更不想再會那人,如同原罪般的存在,傷痕與痛楚交替鞭策,苦苦地在耳邊哀嚎難歇。
至於前皇后成為餌食就更加簡單,凱拉唯一的疏忽就是把城堡外頭當成安全場所,他先前掉落過一封信,連同自己隨身的刮鬍小刀一起。
但曾有一刻,也是他最大的漏洞,當紅髮男子出現,並且道出安德莉亞之名時,他忘記自己現在的名字,還把自己當作凱拉.尼可拉斯三世.絜利安卡.塞佛斯庫亞。
他忘了明明只剩下用以紀念曾經存在的凱拉,即便是現在的友人也不會這麼喚,頂著他人的軀殼與外貌,卻自以為是地以為有人看出真相,對方來尋找前朝的王者,意圖告知他曾經的妻子下落。他是這麼認為,真心而理所當然地想。
直到那陣本能的危險閃避,輕嘖一記彷彿某種催眠后的終鈴,凱拉清醒地忽略濃重失望,又冷靜地拖延應對。撒肯.羅桑的出現是一陣及時雨,醉漢們根本記不得有誰曾差點被強迫擊倒並還拖進黑暗裡。
難得有些感謝之情,凱拉想自己還是能對前.殺人兇手和顏悅色一些,尤其對方不幸面臨無妄之災,還是能眼也不眨一口氣付清為弟弟陪罪的酒費,其中更包含那擄人未遂的傢伙的份。
面對金主肥羊,酒館老闆肯定有偷偷灌水。
他應該好心說明這點,但由於頓悟的太晚,現在才生出寬容的感慨,凱拉十分不負責任地聳肩,隨即就把倒楣荷包大血失的冤大頭給拋到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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