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楚羽洛在煮茶,她的神情憂愁,身邊的隨侍已經換成了啞仆。
在年輕武官告知她,他弄殘並將她的貼身侍女扔給刑部后,楚羽洛寢食不安了好幾天,對年輕武官多有冷遇。然而,因為年輕武官還拿捏著她其他熟悉僕從的性命,而不得不繼續委身於他。
可真要楚羽洛對這樣的人擠出笑臉實在不易,所幸他們的交流多在床上,在床上她哭可比笑來得撩人。
窗外的庭院傳來了重物落地的聲響,楚羽洛下意識地循聲望去,只看見一顆血淋淋的頭顱——那是她那個被年輕武官帶走的、貼身侍女的頭顱。
楚羽洛手中的茶具摔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濺了她一身滾燙的茶水。可是,她聽不見任何聲音、感覺不到腿上的疼痛,跌跌撞撞衝到了外面。
這名侍女從楚羽洛年幼時就跟在她身邊,兩人一起長大。她經常會不小心聽到別人的秘密,因此總是擔心會被滅口,膽子很小,很愛哭。
可不論她聽到了什麼,都會事無巨細地告訴楚羽洛,因為那也是對她這位貴人的信任。楚羽洛也十分信任她,十分重用她。
可是、可是……
楚羽洛微微發抖的手撫上了貼身侍女滿是血污的臉龐,慢慢合上了她瞪大的雙眼。
“長公主殿下,您果然被那傢伙藏起來了!”
陰影籠罩住了楚羽洛,也籠罩住了她抱著的頭顱。雖然隔了很久,但這道聲音在楚羽洛出嫁前經常會聽見,因此不用抬頭,她也知道對方是誰。
五年前的殿試,楚羽洛陪坐在先皇身邊,聽她的便宜老爹偷偷笑著用在寂靜的大殿里所有人都能聽見的音量問她:
“你看這個人,文采很是不錯,理應欽點為狀元。可朕觀他模樣也十分俊俏,不如點為探花,指給你做駙馬,皇兒看如何?”
“父皇,這兩件事都不可兒戲啊……”楚羽洛看了座下那名臉色通紅的少年一眼,評價道,“的確是個霽月清風的好兒郎,可女兒還想多陪伴父皇母后兩、咳咳,幾年……”
彼時,那名新科狀元才十六歲,身體年齡十五歲但靈魂年齡叄十五歲的楚羽洛還啃不下這棵嫩草。
後來,對方出了翰林院,成了名言官。楚羽洛經常能夠在先皇的御書房門口看見他剛出來、或等待傳召,每次見面打個招呼,一來二去便也熟了。
兩年前,楚羽洛遭遇了被敵國太子下藥之事,少年狀元第一個站出來,表示了對敵國太子以女子失貞脅迫下嫁的不恥。
有了他的支持,楚羽洛和她的父皇母后再與其他禮部官員協商招駙馬一事,就順利多了。
只是,當對方得知楚羽洛要比武招親時,很是傷感。他是文官,不會武功。
但以文采論勝負,恐怕難以令敵國太子知難而退。唯有在眾目睽睽之下,讓敵國太子輸得很難看,他才會自覺丟臉離開。
少年狀元蹲了下來,將抱著貼身侍女頭顱、淚流滿面的楚羽洛打橫抱起。
雖然楚羽洛個子嬌小,但一個文弱書生也不會輕鬆至此。雖然廢了但曾是習武之人的楚羽洛察覺到,對方有內力,不深、兩叄年的樣子。
“那傢伙偷偷把你藏起來,已經是犯了欺君的死罪。我……我帶你回皇宮,陛下會為你做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