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木桃就收拾好東西準備出發,宮門口已備好馬車,另有六個隨行帶刀侍衛一路護送。
她與妙寂上了馬車,便踏上了出京的路。
此行路途遙遠,足足要趕五日的路。
木桃上車時便偷偷打量了那幾名帶刀侍衛,個個人高馬大,腰間配著一把大刀,看上去威風凜凜。
她還是第一次離這些侍衛這麼近,有些新鮮。
妙寂將她的小動作收入眼中,神情淡漠,上車以後便自顧自閉目養神,一路無話。
馬車緩慢行駛起來,木桃掀起車簾望外看去,看那待了十幾年的紫禁城逐漸消失在自己視野里。
她心裡複雜極了,更多的是如釋重負,她不再往後看,目光只看向前。
穿過那熱鬧街景,越過那威嚴城牆,他們終於出了城,向濟法寺趕去。
夜裡便在驛站落腳休息,驛站客房緊缺,木桃與妙寂一間房,那僧人便自行打了地鋪躺在床下,無半分逾矩。
木桃一路興奮不已,此刻也十分自然地道了謝,躺在床上同妙寂說話。
“大師,你說我們回了寺,我待多久合適呢?”
妙寂熄了燈,此刻躺在地上,聽她語帶歡欣,在黑暗中不自覺捏緊了被角,並不作聲。
“一個月?差不多就能離寺了吧?到時出了寺,我便找個鎮子做做生意,我手藝不錯,開個館子應該能行。”她還陷在自己美好的憧憬里,絲毫未察覺到黑暗中那僧人抿直的嘴角和緊繃的情緒。
“施主,明日還要趕路,該休息了。”妙寂不咸不淡地開口。
“是是是,大師說的對,該睡了。”她立刻附和道,便緊緊閉上眼醞釀睡意。
第二日傍晚,他們還未趕到驛站,沿途也未見客棧,人跡罕至,駕車的侍衛便加緊了路程。
此處多為山路,分外崎嶇,馬車也頗受顛簸,兩人並不好受。
但木桃看著窗外掠過的高山亂石、深林秀木仍是十分開心。
她聽著那細細的鳥叫聲、急促的馬蹄聲,從未覺得自己離自由那麼近。
想了那麼多年,終於離宮那麼遠,看到了宮外的景色。
她並未覺得這陰雲密布、風聲凜凜的景象有何不好的意味,仍是興緻盎然地探著腦袋看窗外。
可不速之客來得那樣快,一支鳳羽箭破空而來,直直地命中那駕車侍衛心口,人一軲轆地倒了下去。
“有刺客!”隨行的侍衛立刻大叫一聲,戒備了起來。
馬車失去了掌控,馬兒仍直直地往前沖,木桃被突然來的顛簸晃暈了頭,東倒西歪,妙寂忙拉住她,護在身前,警戒地望向窗外。
一夥山賊,大約十幾個,騎著馬耍著刀將他們團團圍住,有個黑衣侍衛見馬車即將衝出去,飛奔上前來用力拽住了韁繩,穩住了馬車。
另有一侍衛悄悄退後正朝空中放信號,便被一箭射穿了手心,鮮血直流,慘叫不已。
“將人和金銀留下,我們便放你們一條生路。”為首的大鬍子叼著根草,十分囂張。
“絕不可能。”奉命護送的侍衛,失職便是死罪,他們並無退路。
話音剛落,便抱著必死的決心與山賊纏鬥起來。
一時間刀劍聲、打鬥聲不絕於耳,木桃待在車裡,驚恐不已,妙寂皺著眉。
“大師,我們怎麼辦啊。”她小聲發問。
“不能動,出去了便只有一死。”妙寂沉聲道。
木桃聽著那刀劍扎進肉體的身體,不由一抖,車簾幾次被賊人險些掀開,也被緊緊護著的侍衛們一把踢了下去。
木桃見勢不妙,破罐子破摔:“大師,這樣下去,寡不敵眾,我們難逃一死,我下去引開他們,你趁機逃跑。兵分兩路,或有一線生機。”
說罷,便抱了一堆賞賜,乾脆利落地跳了窗。“施主!”妙寂伸手欲攔,那個身影卻已跳出了窗外,一邊大力朝著山賊丟金銀細軟,一邊奮力奔跑。
山賊們果然被吸引了注意,有兩叄人一邊拾起細軟,一邊朝著木桃的方向追去。
此時對戰正酣,侍衛們仍有叄人勉力抵抗,山賊們已折了一半兵,到底宮裡出來的侍衛,還是訓練有素,遠勝於他們,只可惜寡不敵眾,久戰下來,難免力不從心。
木桃一邊狂奔一邊祈禱上天保佑,可那叄個賊人騎著馬追來得如此快,很快就將木桃圍住。
“是大人要抓的那個小白臉,留活的。”其中一人看她一眼,神情不屑。
“跟我們走吧,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叄個賊人分明不把瘦小的她放在眼裡,毫無防備地就要過來抓她。
木桃佯裝順從,靠了過去,那山賊回頭看同夥的剎那,卻不防被木桃一簪子刺進眼睛,慘叫著後退。
“啊啊啊啊啊!我的眼睛!殺了這個小白臉!”那賊人捂著眼睛,痛苦地在地上打滾。
木桃點頭飛奔,卻被一把拎住甩在地上,脊背重重地砸在地上,痛得她臉色煞白。
“你想死是嗎?”一個胖子掐住她的脖子,死死瞪著她。
“你……不能殺我……死了……交不了差……”她被掐得喘不過氣,斷斷續續地回話。
“大哥冷靜,這小白臉說的對,別殺她,還得給大人交差。”大鬍子立刻走上前來,按住那胖子的手。
“那大龐的眼睛怎麼辦?這死太監弄瞎了他的眼!”那胖子恨毒地盯著她,手下卻鬆了一分。
“大哥消消氣,帶回去以後有的是法子收拾他。”那不懷好意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木桃只覺心一緊,那胖子便拉扯著她起來。
嘭地一聲,那大鬍子頭鮮血直流,轉頭望去,妙寂手裡拿了個石頭重重砸向了他。
“臭和尚!想死!”大鬍子便轉身一拳向妙寂揮去,妙寂左右險險避開,回手反擊,那大鬍子便一下子抽出了刀,向他砍去。
這邊木桃看那刀砍向妙寂,出聲提醒道:“小心!”卻被那胖子一把扯著頭髮拖了起來,後背在地上不斷摩擦,被拖著往前走。
“閉嘴吧,死太監。”那胖子惡聲惡氣道。
那邊大鬍子已幾拳砸在妙寂臉上,刀在妙寂身上砍了好幾刀,雪白的僧袍已破破爛爛,被血色淹沒。
妙寂仍堅持著,見木桃被拖行著遠去,心中焦急,更是直直抗下幾刀,直欲追去。
木桃從懷裡又掏出一個瓷瓶,硬著頭皮捏碎了,手心裡滿是碎片,一聲不吭地拿了最大的那一塊,奮力一躍朝那胖子脖頸割去。
那胖子吃了一虧,便要有防備,此刻見她突然暴起,便飛快躲開,但木桃拼盡了全力,胖子躲閃不及,那粗短的脖子還是被割出了一道長長的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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