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檸做了一個光怪陸離的夢。
夢境里程渡登上一座島嶼打比賽,她隔著一片海等了又等,程渡都杳無音訊。早晨有腳步走動的聲音傳來時,她睜開了眼睛。
程渡穿著整齊,蹲在她枕邊:“我還是吵醒你了?”
“沒有,我做了一個很古怪的夢。”舒檸支起身子。
“什麼夢?”程渡問,他的臉湊得很近,舒檸能聞到他呼出氣息里的薄荷清香。
“不記得了,零零碎碎的。”夢中人就在眼前,怎麼好說出口。
程渡看起來乾淨清爽,眼底連黑眼圈都沒有,晚睡對他毫無影響。十八歲是清晨五六點的太陽,蓬勃朝氣,活力無限。
人過了二十五歲才會慢慢感受到身體的延遲效應,舒檸對這句話深有體會。她腦子渾渾噩噩的,說話都沒什麼力氣。她看程渡一副收拾好的樣子,後知後覺問:“你剛才是打算自己悄悄走嗎?”
“嗯,我們下午有分組抽籤,得提前回去。”程渡說,“你多睡會兒。”
“你要怎麼走,走樓梯下去嗎?”舒檸嘀咕著,“你都沒有電梯許可權…”
從程渡理所當然的表情來看,他貌似還真準備用腳從二十六樓走下去。舒檸從枕邊摸來手機:“我給你加個電梯許可權吧,好不好?”
程渡點頭如搗蒜。
“你待會兒自己下去吧,我就不送你了。”給程渡添加完許可權后,舒檸又躺下來,打算來個美美的回籠覺。“我太累了,比不得你們這種年輕人,我需要補充體力。”
她兩腿之間隱隱有酸麻之感,程渡昨晚跟做了這次沒下次似的。
“你好好休息,我走了。”程渡想了想,決定還是提前和舒檸說明一下情況,“對了,舒檸,休賽期結束了,再過兩天冬季賽要開始了,我會比現在忙很多。”
“嗯?”舒檸立馬睜開眼,然後呢,程渡不會是想為了不影響比賽終止他們的關係吧?
程渡撓了撓頭,緩緩道:“可能我不太能隨叫隨到了,但是只要你找我,我都會儘力騰出時間過來。”
舒檸重新坐起來:“那我找你的話,提前和你約時間可以嗎?”
“可以。”程渡捏她的臉,“你不要太想我。”
“不會…我也很忙的。”舒檸別開臉,她突然不太好意思看程渡了,“我有兩支廣告要錄,好幾張雜誌封面等著我拍,還有,我的新專輯也要開始籌備了,我沒那麼多時間拿來縱慾的。”
“我明白,閃閃發光大明星。”他低聲笑,“想的話就找我。”
“嗯,你…新賽季加油。”舒檸想說很多鼓勵的話,但真正說出口的只有加油。
“好,我會努力的。”
程渡給了舒檸一個少年意氣的笑,然後起身離開。他一步叄回頭,最後才把卧室門帶上。
舒檸頂著酸脹困頓的腦袋重新躺下,她的身體昏昏沉沉,可思緒卻活躍的很,她在床上翻來覆去滾了好幾圈,卻再也睡不著了。舒檸起床給自己沖了杯咖啡,拉開窗帘,晨日的陽光暖暖地鋪在臉上,她伸了個懶腰,身軀里的疲憊漸漸被驅逐出境。
路過餐廳的時候,舒檸發現餐桌上多了些色彩明艷的點綴。
是叄明治和荷包蛋。
白色餐盤旁邊還貼了一張黃色小紙條,上面寫著:醒來以後記得熱了吃。
程渡在旁邊還畫了一個笑臉。
舒檸將它們擺放成利於拍照的陣形,然後打開了手機攝像頭。她挑了好幾個盈滿食慾的濾鏡,最終選定一個后把照片發到了自己的微博小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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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餡料滿滿的叄明治下肚,舒檸打了一個嗝,她起身在家裡走了幾圈,算是給自己消食。繞著繞著,她就繞到了家裡的音樂室,她覺得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光顧這裡了,她的吉他和鋼琴這些天來備受冷落,她是該好好安撫一下它們了。
才剛將吉他抱在懷裡,舒檸的手指就在弦上撥動了一個音節。
然後就收不住了,她很輕鬆自然地彈出了一段活潑的小調。
很甜。
這是她想要的小甜歌。
*
舒檸才思泉涌,幾乎只花了一周不到的時間就把這首曲子寫了下來。
顧思義聽了之後極為不屑:“這種小甜歌,真沒水平。”
舒檸橫他一眼:“你是山豬,我不怪你。”
“和你的一貫曲風也太不搭了。”顧思義嘖了一聲。
“我上次就說了我想跳出舒適圈。”
“你歌詞寫了嗎?沒寫的話我建議你還是算了吧。”顧思義說的煞有其事,“甜歌爛大街了都,沒什麼內核,只有愛而不得才能永相傳。”
“歌詞還沒寫呢…”舒檸懶得和顧思義這種沒吃過細糠的人一般見識,“我的寫詞水平你又不是不知道,得憋好一陣呢。”
作曲是舒檸在行的,作詞卻是她的弱項。她小時候語文就學的不太好,作文寫的磕磕巴巴,散文詩句更是半天憋不出一個字。隨著年歲的增長,舒檸接受了自己真的不善寫詞這一事實。加入果殼音樂后,她作品里的歌詞大多也出自顧思義之手。
“我可不幫你寫這種沒水平的甜歌,你自己慢慢憋吧。”顧思義見舒檸非要在甜歌上耗費力氣,直接當了甩手掌柜與之割席。
“我自己寫。”顧思義也太有眼不識泰山了,竟敢說這是沒水平的甜歌。
舒檸當即就拿了曲子氣哄哄地走了,可很快她就為自己的一時衝動感到後悔,因為她回去后自己寫出了一堆垃圾。舒檸輾轉找到公司其他音樂製作人,沒多久就被顧思義發現她作弊。
顧思義斜眼看她:“說好的自己寫呢?怎麼那麼沒骨氣啊?嘴上說不要,背地裡搞這些。”
“我只是暫時沒有靈感而已,你懂嗎,靈感這種東西不是隨時都有的…”舒檸死鴨子嘴硬,把曲子收了起來,“給我點時間,我會把歌詞寫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