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許(1v1 年下) - 第一百零六章怎麼我的愛竟變你負荷

程渡如夢初醒,明白舒檸如此著急要將他撇開的真正原因后他竟然笑了:“你們在一起了嗎?”
舒檸像是在報一個再明顯不過的答案:“嗯,我們很合適。”
得了她的回答,疼漫入四肢百骸。程渡不想開口說話,嘴卻不聽他使喚,還在追問,好讓自己更痛更絕望。
“你不是不喜歡他么,你親口和我說過的,舒檸,你說你不喜歡他的。”
程渡的眼眶真的紅了,他直勾勾地望著舒檸,像是被人遺棄一般。舒檸見他紅了眼,心裡莫名覺得又解氣又爽快,連日來的憋悶低迷似乎一下找到了傾泄口。
“我沒有明確說過我不喜歡他,你問我小星星是不是只有你一個,當然啊,星劭又不會喜歡這麼幼稚的稱呼。”舒檸使出了自己少得可憐的全部演技,持續從嘴裡說出謊話,“星劭這段日子一直在追我,真正了解他之後,我才知道他就是我想要找的那個人。”
程渡安靜了許久,直到舒檸想再說些話將二人關係掰得更清之前,他終於再次喃喃開口:“你會和他結婚嗎?”
舒檸不太明白程渡問這個問題的意思,便挑著眉頭不說話。
“應該不會吧。”程渡自說自話,“我覺得女明星是不會隨便結婚的,以後如果你和他分手了…”他說到這裡突然頓住,咽了咽口水,繼續說著,“如果你還想找我…”
他再度停住,似是自己都說不下去。
舒檸深吸口氣,替程渡把話說完:“沒這個必要了吧。”
程渡垂頭,啞聲說:“嗯,確實沒這個必要了。”
程渡打上職業以後,學會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接受失敗。
無論訓練賽里打得多好,無論賽前有多躊躇滿志,只要一輸,即使再不甘心、再不敢相信,都要乖乖從賽場上滾下來。
所有人都清楚,所有人都遵守。
他們甚至不能在台上停留太久,因為觀眾只想看勝者。他們頂多回頭望一眼獎盃,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
這次也是,輸得徹底。
程渡知道自己應該退場了,他一早就和她保證過,在她想正經戀愛的時候會立馬退出。
但他還是固執到想問最後一個問題。
“舒檸。”他輕輕地叫她。
“嗯?”許是他悶了好一陣,舒檸很快轉過頭來。
他無光的眼神慢慢聚焦到她的臉龐,一字一句地問:“那麼久了,你有沒有那麼一瞬間,真正喜歡過我?”
舒檸聽著他的話猶豫了,要說什麼都沒有太假,傻子都看得出來她對他還是有幾分在乎。
“有那麼一丁點吧,算不上喜歡,充其量就是有點好感…”舒檸手肘撐著腦袋,說得隨性散漫,想把這陣子所有的苦悶悉數揮發出來,“這很正常,我要找人睡覺,總不可能找個一丁點好感都沒有的人吧?不然連嘴都下不去。我當時遇見你的時候剛失戀,我太寂寞了。一開始呢,也只是圖個新鮮,我們這個圈子裡最近很流行找你這樣的年輕小弟弟。過年那次帶你回家也是看你可憐,我爸爸媽媽都是很善良的人。至於你說的喜歡啊什麼的,真的談不上。而且你有些悶,我每次和你待在一起都要說好多話,我喜歡開朗幽默的。”
其實和她在一起,程渡已經儘可能表現得很外向健談了。他壓下鼻腔內的酸澀,和想為自己辯解的慾望。
就像她說的,不重要了。
從最開始她睡過他之後就沒想要繼續,後來的種種全是他的偏執與強求。
他沉沉地開口:“嗯,我知道了,我不會再打擾你了。”
不知怎的,當程渡如此平靜地表示能夠如她所願,舒檸心中又碾過一陣撕裂的絞痛。
程渡的眼睛歸於正常,淚始終沒有掉下過。
“我走了。”
舒檸暗藏的不快因著他這句淡淡的道別迅速膨脹擴散了數倍。他打開車門的那一刻,舒檸梗塞的喉嚨飛速冒出了一句令她痛快淋漓的話:“程渡,請你把我刪掉。”
“我希望你把我們的聊天記錄全部刪了,我不想要留有任何證據,因為這對於我來說並不是一段多光彩的事。”
這也確實是舒檸權衡過後的真實想法,起初她本想用更委婉的說法表達,但程渡走得這般利落,她便不假思索地用不留情面的方式捅了出來。
程渡覺得自己渾身上下只剩下一顆空落落的心臟在自欺欺人的跳動,臉頰上有冰涼的液體滑過。他扭開臉,不想讓她看見自己狼狽的一面。
“你放心,我沒有和任何人提起過你。從前不會,以後也不會,沒有人會知道你和我曾經是炮友。”開口的話有千斤重,但他還是想給自己留點念想。
程渡向來排斥“炮友”一詞,也不大覺得自己真的單純只是舒檸的炮友。小星星多好聽啊,小狗被她叫出來也很可愛。不過一切都結束了,今天再難聽的話她都說了,炮友不炮友的,無所謂了。疼也疼過,程渡不怕再疼。
“我知道你不會說,但我不放心,萬一信息泄露呢,所以麻煩你刪掉。”舒檸很惡劣地再叄堅持。
程渡整張身子已經探出車外,他騰起的動作太快,車框撞掉了他頭上的鴨舌帽。他沒有彎腰去撿,舒檸的話像鋒利的刀片,刀刀割進他的血肉,他被凌遲得血肉模糊。
程渡已經疼到麻木,下意識還是想遷就她。他從小到大最不喜歡的事就是成為別人的拖累。
他從兜里摸出手機,抬在她能看得的地方,食指在屏幕上迷了路,好一會兒才找到刪除好友鍵。
“沒有了,你放心。”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笑出來的。
舒檸不喜歡程渡這種輕飄飄的語氣,他快速按下刪除鍵的模樣在她看來也很刺眼,她甚至不喜歡他臉上掛的這個笑。
鼻頭泛起了酸,眼眶也有了潮意,舒檸及時遏制住,仍舊固執地想用傷害他來讓自己好受一些,也不管他是否真的還會被她傷害到。
她將體面結束忘得一乾二淨,她想點燃一把火焚起所有,眼睜睜看它們燒毀成灰燼。
“其實不刪也沒關係,即使你把我們的事說出去,那些黑料我也有辦法讓我的團隊全部公關刪掉。”
程渡站在車門旁,就那樣靜靜地看著她,她終於看到他臉龐垂落的水光,那雙腥紅的眼眸里寫著她沒見過的陌生與失望:“我對你來說,是黑料么?”
隨即他朗朗地低笑了兩聲:“舒檸,你真的從來沒把我當回事吧,從來都沒有把我當人看。”
“你但凡有一丁點了解我,都知道我根本不會捨得讓你…”他的聲音堵頓,聽起來像鋸木頭一樣艱澀。
程渡並未把話說完,他抬手抹了把臉,靜立了幾秒,唇角彎起一個既凄涼又諷刺的笑:“話不是只有你一個人會說,魏舒檸,能睡到你,我也很爽。”
他連聲再見都沒說,手下發了力,車門重重關上的瞬間迎面襲來一股透心的涼風。
那陣風吹起了程渡額前的劉海,舒檸猛然瞧見他光潔挺闊的額頂有一道深紅駭人的血痂。
黑色鴨舌帽也隨風越滾越遠,它和程渡一樣,最終消失在舒檸的視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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