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那山頭上不是有一大片平地嗎,我們在那敲鑼打鼓,要多吵有多吵,它不就來了。“
張鶴澤無語:“我怎麼覺得有點問題……”李沛也接話:“萬一猴子沒招來把狼招來了怎麼辦?”
“那你們想!”
三個人又苦思冥想了小半個時辰,還是沒想出好辦法。張鶴澤因為化著妝,皺眉頭的時候非常滑稽,另外兩人時不時漏出笑聲,腮都憋酸了。
張鶴澤抓狂的揪住頭髮:“那就這樣吧!實在不行就算了,反正明天還有一天。”
問題又來了,他們既沒有鑼也沒有鼓。好在廚房還有些沒被帶走的鍋碗瓢盆,當下有的拿盆有的拿碗,順手提了捆柴火,又抄了些炒勺鐵鍬等物件,轟轟烈烈的上路了。走之前張鶴澤在桌上留了點錢,以防屋主人回來收拾找不見剩餘的廚具。
李沛看到門口還有個水缸,也乾脆舉起來扛到肩上,那缸能乘兩三個她,她舉著卻不算費力。
陸衣錦無奈到:“你拿這玩意幹啥,累不累啊。”
“不累!萬一能用上呢。”
“……我看你就是享受出大力,以後給你送碼頭扛包。”陸衣錦看自己精心挑選的好衣服就這麼被糟蹋了,有些沮喪。他又想起了什麼一般,問張鶴澤:“猴子,我其實有個問題:以你們兩個的金錢觀念,到底怎麼在江湖生存的?”
張鶴澤單手抱著個大瓷盆,毫不猶豫的說道:“沒錢就問大師兄要,從來沒為錢操過心!”
陸衣錦心說我想也是。
他們又走了一會兒,張鶴澤忽然嚴肅道:“小陸,其實我有件事情想同你說……”
陸衣錦看他沒有玩笑的意思,認真點了點頭。
“那日彭家三公子告訴我,黃河密卷共有七本,一旦七本合一,就會有左右天下的威力。”
陸衣錦看了看他:“可能是吧,不過這事跟我們關係也不大。”
“他說修鍊之人身上會放光。”
陸衣錦心裡一沉,一個名字脫口而出:“……榮飛羽?”對戰那日,榮飛羽一身詭異的紫色光華一直令他們百思不得其解,難道竟是黃河密卷的功夫嗎?怪不得他的武功如此厲害。
張鶴澤想的也是一般。他點點頭,繼續道:“……彭游還說舊書記載,經過多年傳承,有的秘籍早就被偽裝變了樣子,並非大家心中所想的功法心得。比如假作樂譜,話本……”
“……綉譜?”陸衣錦腳步猛的停住,很多猜想瞬間被一條線連了起來。
張鶴澤也停下腳步,認真看著他的眼睛:“不過這也只是我的猜測。大概也沒有這般巧的事情。”
回顧自己以往的運氣,陸衣錦卻覺得就是會這麼巧。
追殺他們的榮飛羽修鍊秘籍是一回事,親握這人人求而不得的寶貝卻是另一個層面的危險。以他們目前的水平,此事無異於無知孩童高舉金條行走於暗巷。陸衣錦腦海中驀地回想起千春樓那夜種種,心中登時反上來一陣后怕,只感覺後背都濕了。他正要開口,前方李沛催促道:“到啦!”
原來山頭與村落距離不遠,說話間他們已經到了。
陸衣錦緩了好幾緩,情緒才鎮定下來。當即匆匆道:“真是它也不礙的,眼下只有你我知道它的位置,一切等出去再說。”二人不再多想,平復心情跟了上去。
李沛等他們半天,埋怨他們腳慢,陸衣錦笑著說張鶴澤方才要在小水窪補妝。張鶴澤聽到差點把瓷盆拍他臉上。
此時太陽已經西沉,三個人把鍋碗瓢盆在面前擺好,做好了準備。
李沛果斷舉起鐵鍬打向瓷盆,後者應聲而碎。
陸衣錦頭都大了。
他搶過僅剩的另一個盆,又拿起兩根筷子:“這麼敲,看著啊”說罷大聲唱起來:“竹板打著進街來,住戶買賣兩邊排;也有買的也有賣,也有幌子和招牌……大掌柜的真不錯,站在門口一勁樂;你把銅子給幾個,拿回家去好治餓誒好!治!餓!”
他的演奏節奏性娛樂性兼具,聽的李沛師兄妹站起來鼓掌叫好。陸衣錦抱拳拱手表示感謝。
李沛佩服不已:“你真厲害!這麼大段的詞怎麼記下來的!”
陸衣錦嘿然一笑:“以前要過飯”
他演示一遍,李沛也明白了重要的不是敲擊的力量,而是發出的聲響多大。她稍一琢磨就掌握了力道的關竅,用巧勁敲出很大的聲音,響徹整個山坡。
三個人敲敲打打,把林子中的鳥都煩走了,可是直到太陽下山也沒見著誰來。
李沛撓了撓頭:“不是就在東山嘛,東山也沒那麼大啊”話還沒說完,只見陸衣錦瞪大眼睛指著她身後。
李沛瞬間反應過來,一個翻身跳到遠處。在她離地的那一刻,什麼東西撲了過來,上下頜發出咔吃的響聲。跳開之後李沛才發現,自己原來的位置站著一匹狼。
“不是吧,真把狼招來了……”她說話很少命中,沒想到這次預言的的很對。她十分費解:“這裡可是居住區,哪來的狼啊?”
張鶴澤果斷拔劍:“恐怕因為住戶搬走,它們的活動範圍也大了。狼都是一群一起行動的,小心!”
此時太陽已經下山,狼的眼睛隱隱閃著綠光。它一擊不中,表現出非常惱怒的樣子,又像李沛撲去。李沛看準時機手起刀落,狼還沒落地,頸部的動脈已經被切斷,血濺了一地。
她還沒來的及喘口氣,忽然趕到背後有殺意,果斷轉身,將將避開另一匹狼的襲擊。
太陽落山後天黑的很快,周圍的村子又沒有住人,此刻他們幾乎已經看不到對方,三人心中都暗叫不好。
禍不單行,他們還沒來得及溝通,只看到十幾雙綠油油的眼睛從四面八方包圍過來,竟沒有留下一個可以逃跑的出口。若是平時倒也並不怎麼可怕,只是此刻天色大黑,連腳下踩在哪都看不清,真打起來十分麻煩。
陸衣錦緊緊攥著匕首,一個頭兩個大。那二人拿的都是長兵器,無論如何也有迴轉的餘地,他該怎麼辦,近身肉搏嗎,他可打不過。
張鶴澤的聲音忽然傳來:“小陸,你那彈指神功練的如何了。”
他如夢方醒,是啊,自己現在也是帶功夫的人。但雖然他有練習,目前也只能達到擊中靜止的陶罐的水平,更從來沒在實戰中運用過,當下面苦道:“不怎麼樣”
“記住,氣從海中生,海是不會被抽乾的。”張鶴澤說完就沖了出去,對面的狼群也好似接到了進攻的信號,一擁而上。一匹狼繞到他身前,后爪登地,猛的撲將上來。張鶴澤霎時調轉劍鋒,劍正好從眼睛中間穿過那狼的頭骨。
最難的不是殺狼,而是感受它們的位置和動作。因為看不見,他只能從聲音判斷位置,但有三四匹狼圍著他進攻,輪流攻擊他的薄弱部位,有時候聽不出來。好幾次險些受傷,衣袖都被咬破了。他第一次跟狼群對打,並不十分了解它們的身體構造,加之視物模糊,攻擊起來也不得法,無法砍到致命部位。那幾匹狼受了傷凶性更甚,張開血盆大口撕咬。
這麼下去不行,他聽到李沛陸衣錦也在奮力搏鬥,心中十分焦急。若只是他自己也罷了,但現在同伴身處險境,他很想儘快解決掉這邊去幫他們。越急越亂,步伐反而有點不穩了。
師傅的話猝然在耳邊響起:“老三,你遇到事情容易慌,在對戰中這可能是致命的。”
張鶴澤深吸一口氣,猛的將內力傳達到周身每個角落——在過去的這段時間,他早已將內力運用的爐火純青。他心裡想著反正看不到,乾脆閉上眼睛。
一匹狼抓住時機,在他左臂猛的咬了一口,如果不是他沒有左手,恐怕現在手已經被咬掉了。那狼一擊不中,后爪在地上一點再次攻來,尖牙將張鶴澤的大腿生生劃出個口來。
痛覺刺激了神經,在腿與狼口接觸的一剎那,張鶴澤人沒有動,有什麼感官卻好像醒了,不是嗅覺,視覺,聽覺,觸覺,而是什麼其他的東西。
他見到了身邊的狼,但他並沒有睜開眼睛。
他所見的也並不是狼的外貌,而是一團移動的什麼東西,像是……氣?
不僅是狼,花,草,樹,甚至不遠處的李沛和陸衣錦,他都見到了。雖然並不如親眼看的真切,但也能分辨他們的不同。
他甚至能看到血從狼的什麼傷口流出。
又有一匹狼撲上來,張鶴澤輕鬆閃身避過,回手將劍插進它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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