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飛燕還暢想著未來行走江湖的女俠風采,忽然覺得窗外隱隱有火光。奇怪,誰會深夜造訪呢?
她突然想起自己是溜出家門的,瞬間緊張起來——哥哥追來了?
張鶴澤推門而入:“跟我走,壞人來了”
他的面色十分焦急,顯然事態嚴峻。榮飛燕一個軲轆滾下榻,邊跑邊穿鞋,嚇得眼淚都流了出來:“往哪跑啊!”
她行動很快,但還是太遲了,踏出房門,院子里已經站滿了端王府官兵。
人群從中間分開,一批棗紅大馬慢慢踱步進來,馬上坐著一個頗具威嚴的男人。
張鶴澤緊咬嘴唇,滿臉怒意。榮飛燕尷尬的笑了:“哥哥……”
陸衣錦躲在柱后看到這一切,一時頭大如斗,果然是端王府的追兵,他們怎麼知道自己一行的行蹤?這一路可沒遇見任何人。若不是榮飛燕身上有什麼易於追蹤的東西,那便是……
陸衣錦看了眼緊閉的密道門,後悔對三千手過度信任——他一心繫在李沛身上,對其他事情放鬆了警惕。
眼下很麻煩,可以說是最壞的情況,端王府小王爺和張鶴澤是結過梁子的。
陸衣錦又氣張鶴澤,當斷不斷,以至於置身險境。此刻那臭猴子正站在院內,對一匹大馬仰面而視。那馬可真高啊,馬上的男人看不清臉,居高臨下之外另有一番威勢。
即使相隔甚遠,陸衣錦也可以分辨出什麼是真正的行貨。以那人一身行頭的價值,恐怕正是小王爺榮飛羽本人了。
既然能找上門來,想必對他們一行有幾個人一清二楚,自己藏不了多久,該怎麼辦。
忽然,張鶴澤驀地騰空而起,拔劍向榮飛羽攻去!沒有人料到這一擊,連周圍的士兵都沒來得及反應,只有榮飛燕嗷嗚嚎叫一聲。陸衣錦嚇一大跳,臭猴子瘋了?從地面攻擊馬上的人,還是這麼高的馬?
榮飛羽卻不著慌,以劍鞘從容的左支右擋,應對張鶴澤的攻擊,連身下的馬都沒怎麼移動。正如陸衣錦所想,以低對高,場面對張鶴澤極為不利。此時有士兵反應過來,正欲上前圍剿,榮飛羽喝到:“退下!”
一時無人敢動,反而為他們拉開了圈子。
幾番攻勢下來,張鶴澤身上見了汗,落回地面調整呼吸,榮飛燕連忙擋到他身前:“哥哥別同他計較,我……我跟你回去!”她太過了解榮飛羽的作風,此時聲音發顫,已經帶上了哭腔
榮飛羽並沒有被她的話語打動,一動不動端坐於馬上:“郡主被劫走,罪犯卻逃了,端王府豈不成了天下的笑話?”
他話說的溫和,榮飛燕卻好似被一盆涼水從頭潑到腳,渾身止不住顫抖起來。
張鶴澤喘息稍定,伸手將榮飛燕撥到一邊,迎面對上榮飛羽的雙眼。榮飛羽眯起眼睛,火光下面色晦暗不明。
院子角落裊裊走出一人,誰都未曾注意她的存在,陸衣錦吃了一驚——是三千手!
她神色肅穆,走到榮飛羽面前款款下拜:“民女拜見小王爺”
“你做的很好。”小王爺微微頷首,“剩下四人呢?”
陸衣錦緊緊攥住匕首,果然是她!他四下巡視,並沒有見到李沛。
只聽三千手緩緩道:“到達我這裡的,同行共有三人,除了郡主和這人,還有一個男子,現在他……”她忽然伸手點指陸衣錦藏身之處“躲藏在柱子後面”
陸衣錦大駭,未及他反應,一直泛著紫光的竹葉青已經呼嘯而來,直直射穿他身前一人懷抱粗的柱子,速度竟一分未減,好像木樁只是普通的瓜果蔬菜一般。他下意識蹲下,竹葉青正貼著頭皮擦過,直插進牆壁,未幾轟的一聲巨響,牆面炸出一個大洞,磚石灰塵稀里嘩啦落下來,砸到陸衣錦身上。他只來的及抱住頭,手被划傷砸傷好幾處。
沒有時間發愣了,他立時滾到旁邊,同時狠狠擲出匕首,第二支竹葉青已經趕到,擦破他的衣角。
他的匕首是向馬脖子擲去的,榮飛羽功夫是好,馬在小院子里卻難以移動,他一定會分心護馬。只要在他分神的一剎那,張鶴澤能攻過去,加上自己從旁協助,起碼給他留幾道疤。
他從廊檐下滾出來,這才意識到屋頂圍牆都站了人,將庭院圍的鐵桶一般。但不要緊,打架就是要揪著帶頭的毆,榮飛羽才是這裡的關鍵,此時他在場地正中,是再好不過的目標。
只等他分神的那一刻。
匕首已經射到馬的身畔,只見那馬輕輕扭轉脖頸,居然張嘴接住了匕首!榮飛羽巋然不動,甚至沒向那方向看一眼
陸衣錦目瞪口呆,被一眾官兵制服的時候腦子裡還在回想:原來馬的牙口這麼好嗎?
三千手對他笑到:“小王爺的寶馬萬里挑一,與一般高手對上亦是不輸,你這般山野村夫自然是沒見識過。”
陸衣錦被左右兩個大漢架住,兀自不服:“你給老子閉嘴!”
要不是手腳動彈不得,他真恨不能立刻殺了通風報信的三千手,然後才輪到榮飛羽。
“榮飛羽”沉默的張鶴澤忽然開口,聲音比以往還要低上幾度,“你到底要如何”
“我早說了,要把飛燕帶回家,至於綁架元兇……就將你帶回去處置吧,仔細拷問幕後黑手。那邊那個,”他眼神流轉:“當場殺了就好”
一陣冷風吹過,將他的話語吹遍整個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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