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非是那幾個學生嫌蕭培多管閑事了面子上過不去,晚上灰溜溜回了宿舍和舍友說了什麼,舍友又信以為真傳來傳去傳成現在這個樣子。
謠言是最不需要成本的,它廉價、可笑又恐怖。
楚夏怡在洗漱池前抹了一把臉,忽然想起自己化了妝,猛地看向鏡子,鏡子里的女孩捲髮披肩,臉上的表情好可笑。
她自己覺得可笑,手指摳著洗漱池的邊緣,肩膀在顫抖。
今天是總結大會,領導和老師都會來,她再不回去就要倒霉了,所以她踩著高跟鞋往回走。
她聽說蕭培下學期就不帶他們了,看到過不止三個人拍手叫好。
大家都不太喜歡這個導員。
楚夏怡回來了,坐到之前的位置上,女生又湊過來跟她說:“他們說咱們導員平時沒事就愛盯著女生看,你小心點。”
楚夏怡扭過頭,表情有些怔愣。
女生以為她又走神了,重複一遍問:“你聽到沒?小心點。”
“你聽誰說的?”楚夏怡問。
女生也跟著愣了,“大家都這麼說。”
可是蕭培平時根本不搭理學生,她為了之前去酒吧的事找蕭培求過情,想讓他別給她爸打報告,蕭培低頭看手機都不會多看她一眼。
楚夏怡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指尖在顫抖,她控制不住地發抖。
散會後楚夏怡沒有在座位上起來,女生以為她來了姨媽肚子疼,拿出手機隨便划拉:“那就在這兒坐會兒吧,等你緩過來再走。”
留在多媒體教室的除了他們還有其他一些人在閑聊,話題繞來繞去總是最近發生的一些事,不可避免地提到了蕭培。
“他去找小姐是不是真的啊?”
“聽說他離婚了孩子都五歲了,可能是寂寞了唄。”
楚夏怡感覺自己發不出任何聲音,所有人的話語和笑聲在耳朵里扭曲成一條條一片片的碎紙,發出沙沙的摩擦聲。
然後有人問她:“楚夏怡你說呢?”
她知道男生是無意的,只是想把話題拋給她。
教室忽然靜了。
空氣里的熱浪翻湧,所有人都目光似乎都聚集在她身上。
楚夏怡知道這是錯覺,根本沒人注意她的不對勁。
沉默。
令人窒息的沉默。
……
“他沒有。”開口聲音好啞好難聽,“他沒有去夜店找小姐,他、就是路過幫人解了圍……”
楚夏怡知道自己是個傻逼。
沒人想聽她為一個品行不好的導員辯解。
在他們眼裡蕭培本身就不招人待見,因此傳言才會被當真。
像多年前的那個夏天,在坐滿學生的教室里,沒有一個人敢開口為那個恣意妄為的少年做辯解。
他們會死在沉默里,今後也將一直沉默下去。
楚夏怡沒法控制自己的情緒,看到坐在旁邊的女生張大了嘴巴看她。
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站起來重複一遍:“那天我在場,我看到了他是幫人解圍,根本沒有找小姐這回事。”
問她問題的男生乾巴巴回應:“啊,這樣啊……”
他們根本不在乎真相是什麼。
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