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怎麼還是我 - 天下第一怎麼還是我 第91節

任平生再也忍不住,偏過頭去笑出聲來。
……
神樹的神光散開,鏡塵中除了正在逃竄的華遠外,沒有人浪費這個機會,幾乎是珍惜每一分每一秒在吸收著神光的能量,提升自己。
從鏡塵之外看去,神樹上方有雷雲匯聚成片,此起彼伏地轟隆作響,在這半邊天空炸開,山腳下所有人都聽到了這陣響動。
山腳下駐守的人和常居的店家早已見怪不怪,甚至還能興味地打賭:“你們說,這次進去的幾十個人,能有幾個人破境?”
有人數著:“少說得有三個吧,往年最高記錄是有五人同時破境,那場面,真是壯觀啊。”
“三個是最穩妥的,若是四五人同時破境,雷雲連成片,劫雷相交疊,威力比起尋常的劫雷要高上數倍,他們不一定能扛得住。”
“都是少年人,少年輕狂,說不準就想賭這一把,這種事,誰又說得准呢。”
這些山腳下的人不知道,鏡塵中,到了破境臨界點的人比他們預估的還要多。
傅離軻和衛雪滿的修為早就已經足夠,只是一路趕路匆忙,中途又遇上鬼域之時,根本沒有時間留給他們破境,這才一直壓制著修為到了這裡,想借著神樹神光,一舉結出完美金丹。
情況類似的還有柳溪,劍閣長老告訴她,若能在神樹鏡塵內破境,會是她結出完美金丹的最優選。
除他們三人外,星瀾門亦有兩個同樣情況的弟子面臨結丹。
如此一來,需要同時破境的就有五人。
早已結丹的謝蓮生幸運地從這場爭鬥中脫身,專註在自己的修鍊之中。
雲近月守在一旁,觀察著散落在各處的天衍弟子,在看到某個人時,不由皺起眉頭。
楚青魚周身氣息格外混亂,身體像個篩子一樣,管不住體內的靈力,靈力混雜著神光從四處溢出,顯然已經到了破境的邊緣。
可楚青魚修為比其他人都要高些,她幾年前就已經結丹,如今金丹境大圓滿。
她要做的,是結嬰。
作為元嬰境修士,雲近月深知結嬰的兇險。
到了元嬰境,修行就和此前完全不可同日而語,那是另外一個境界,開始參悟這個世界的天地法則。
結丹需要面臨的只是一道天雷,而結嬰卻是足足七道。
稍有不慎,會有生命危險。
偏偏這次神樹鏡塵中要破境者甚多,比起尋常結嬰要危險得多。
雲近月默默握緊了劍柄,守衛在楚青魚身邊,目光銳利如劍。
她知道此舉風險之大,可她是大師姐,就該保護她的師妹。
雲層捲動,天色愈發低沉,鏡塵中要破境之人氣息到了頂峰。
山腳下人們眯眼細數過去,驚呼道:“一、二、三……六?!”
“有六個人同時破境渡劫?”
雲涯子守在鏡塵之外,和天雷距離很近。
他感受著這次劫雷非同尋常的威力,不由面容沉了些。
“六人,還有結嬰之人。”
雲涯子沉沉嘆了口氣:“太危險了。”
第62章 極暗之日
就連雲涯子這種大乘境修士都覺得危險, 身處其中之人感受只會更加深刻。
似乎只有一瞬,又像是過去了很長時間,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
山下有人掐著時間, 暗自心驚:“算起來,現在已經是日出時間,可天色竟然愈發暗了。”
橫舟選了夢微山域中的一處高處山巔負手而立,將這難得一見的奇景收入眼中,輕嘆道:“這天, 短時間內怕是亮不了了。”
陣法師都要修習觀星這門課, 像她這樣厲害的陣法師,同樣也是優秀的觀星師。
在入明心書院之前,橫舟其實還收到過紫微垣的邀請。
但紫微垣神秘, 一入紫微垣則終身不得退出,橫舟自幼野慣了,不喜歡這種受拘束的日子, 所以拒絕了這任誰都會心動的邀約, 轉而進入了明心書院。
明心書院只有學子沒有弟子, 任爾來去自如。
天徹底暗下來之後,人們驚異地發現, 就連氣盈勢滿的修真者的視線都受到阻礙。
有些人不信邪,將靈力盡數擊中到眼部,卻發現自己同樣也看不清前路。
除了天空偶爾乍現的雪亮雷光之外,天地沉入一片暗色, 伸手不見五指。
這時人們才開始驚慌。
“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以往鏡塵開,多人集體渡劫時也沒有過這種景象!”
有人顫聲道:“這簡直像是隕世之劫的翻版…”
哪怕如今的大荒已經少有親眼見證過隕世之劫的人存在, 人們只能通過考察上古仙人洞府和遺迹等地方窺見那場徹底湮滅了修真文明的毀天滅地的浩劫的舊影。
隕世之劫依舊是所有修真者心頭的陰影。
橫舟注視著這一切, 想起了曾經看到的完整的紫微垣預言其中的一句話:
“極暗之日, 孤星耀世,遙照山河。”
橫舟輕聲自語:“極暗之日,這麼快就到來了嗎。”
除了橫舟,這片天地間默默注視著這一幕的人有很多。
和橫舟有著半師之誼的書院院長在看。
高居群山之巔的太華峰之上,雲微在看。
北塵嶙峋崎嶇的索道上,北帝也在看。
隱於雲層之中的空中之城,也有幾人在看。
帶著面具的男子無聲注視著全天下陷入黑暗中的這一幕,浮現一抹怪異的笑容,快步回身走向天外天的最深處,在一人身前緩緩俯身拜下。
“星主,紫微垣的預言再次應驗了,極暗之日已經到來,接下來就看預言中的那顆孤星,會不會出現了。”
天外天最深處,並不如外人想象的那樣,是巍峨壯觀的仙家宮殿,相反,這裡顯得有些清幽寂靜。
一泉鏡湖,一片竹林,一座木屋。
這便是大荒修真界最令人膽寒的天外天深處的全部構造。
竹林前有潺潺流水聲,引渡湖中水沿著竹管進入屋前的水井中,一塊方巨大的無字石碑屹立於小木屋旁,吸引了來者的全部目光。
石碑旁設了一方簡陋的石桌,桌上擺著一方殘局,男子一襲寬袖紫衫,外面罩了一件素服,被玄色腰帶攏住,腰間懸挂著一支竹笛,顯得簡潔而雅緻。
被稱作星主的男子墨發半散,遮住了半邊面容,只能窺見刀削斧鑿般的側顏。
星主似乎對面具男所說的事情不甚在意,單手支頤,左手捻子,左右手對弈,正在琢磨這枚子應該落在哪,聞言只是淡淡“嗯”了聲,不置可否。
護法的面具之下掛著扭曲的笑容,語調隱隱有些興奮:“神樹鏡塵一關閉,內里是什麼情況外人根本看不清,但若雲七和華遠的行事成功,帝星將死,從今之後,天地沒入長夜,再無孤星可照山河,我天外天的大業可——”
他話音未落,只覺胸口狠狠一痛,當即被掀飛出去,噴出一口血。
護法猝然抬頭,看見將自己掀飛的竟只是一片竹葉。
護法心驚不已,當即跪伏著向前,驚慌道:“星主息怒,是屬下失言。”
雖然他完全不知剛才自己那番話究竟哪句惹怒了這位殺星,但除了認罪,他無從選擇。
護法懊惱不已,他知道,如果剛才那番話再多說一個字,那片竹葉就不僅僅是將他掀飛,而是會直接貫穿他的心臟,讓他命喪當場。
天外天的星主是個瘋子,這件事只有天外天的兩個護法知曉。
護法面具下的眼中閃過不甘和嫉恨,一閃而逝。
是瘋子又如何,只要他強,強到天下無人能敵,天外天上下所有人仍舊只能拜服。
星主那淡漠到萬事萬物從不入眼的神情有了變化,被略長的墨色碎發遮掩下露出一雙寒星似的眼,此時靜看著護法,讓護法驚懼不已。
那眼神,好像在看一具死物。
護法吞了下口水,不敢再看,頭埋在地上,顫聲問:“敢、敢問星主,神樹那邊還要繼續派人去嗎?若是要,極暗之日是最合適的機會。”
上次派去夢微山的那群人並沒有撤離,而是一直守候在夢微山。
等待的就是今天。
殺帝星,毀神樹,讓天道徹底無法歸位。
一切在暗中的溪流終於交匯在一起,匯聚成滔天巨浪,無情地拍向這個已經在末路上跌撞行走了一千年的世界。
星主這才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棋盤,無不可地“嗯”了聲,像是剛才那驚現的一瞬殺機並不存在一樣。
護法走出那片區域后,被夜風一吹,後背滿是冰涼。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天底下,除了暗中有動作的天外天,最關注今天這漫漫長夜的,還有另一群人。
那是如今這場帝星預言亂局的始作俑者。
他們在放出這個驚天地的帝星預言后,直接令門下所有弟子閉門不出,讓人不知其目的為何。
紫微垣。
紫微垣有一方觀星台,據說有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級台階,從第一級向上往,根本看不到台階的盡頭。
觀星台也只有一人上去過,那人是紫微垣的垣主,也是親手締造了紫微垣預言的人。
今夜起了大風,全天下都大暗而不見光亮,觀星台在天邊,人立其上,入置懸索之上,只能感受到一陣猛烈的狂風撼動衣擺。
“極暗之日,終於到了。”
說話者,是一個薄紗覆面的女子。
女子格外高挑,身側懸著一道星軌,此刻星軌上所有的星子都是黯淡的,如同這個無星亦無月的極暗之日。
觀星台不算大,站了她一人之後,再站一個稍微高大些的成年人就顯得擁擠,跟著她一道上來的小女童被這驚人的狂風颳得站不穩,只能蹲在女子腳邊,捂著被風颳得生疼的耳朵,大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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