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便是覺得天衍會徇私。
楚青魚實在聽不下去了:“你這人怎麼這麼軸,謝師弟出身昇州謝家,自己又是有名的煉器師,什麼天材地寶沒見過?需要覬覦這區區一株離火佛,還膽大包天到在神樹鏡塵中殺人奪寶?有這個時間他好好修鍊不好嗎?難道真的跟某些人一樣,吃飽了撐的,沒事殺個人?”
她難得說話快了一次,沒想到被太史寧輕輕拽了下袖子,楚青魚回頭,看著太史寧神情凝重,低聲道:“你不了解紀然,這是他的心病,既然被他撞到了,若沒有實際的證據,他絕不會輕放。”
言罷,太史寧心中也多了些沉色。
他隱約已經發現了,這就是專門針對謝蓮生所設的局,這個局將紀然這個因素都算了進去,環環相扣,就是為了保證將謝蓮生控制在手裡。
外人不知原因,他們天衍弟子卻是清楚,這絕不是簡單的門派間的爭執,這群人就是奔著帝星二字來的。
想到這裡,太史寧四下掃視,並沒有看到傅離軻的蹤跡,心裡更是擔憂。
在紀然的示意之下,劍閣弟子成七子連星陣排開,長劍在手,彷彿下一秒就要怒而出鞘。
劍陣正中心,陣眼之處守陣人正是柳溪。
她目光複雜地看著任平生,沒想到在神樹外相約一戰,竟然這麼快就應驗了。
可她並不想要以這種方式。
場面一觸即發時,任平生卻突然笑了下。
她的笑容中有一絲無奈,聳了聳肩道:“既然如此,在下也沒有辦法,只能這樣了。”
她目光沉了下來,一張符紙無聲懸於面前,非墨沾了些星星點點的符墨,在符紙上飛快落筆。
她下筆速度極快,幾乎瞬間,一張符籙成型,幽綠色的符火瞬時燃起,像是暗夜中的鬼火,詭譎又誘人。
紀然臉色一沉,怒喝道:“起陣!”
七個劍閣弟子同聲呵道:“是!”
頃刻間,雪亮劍鋒劃破長夜,在幽冷的凄夜之中發出驚怒的嘶鳴。
這劍實在太過明亮,甚至隱約破開沉夜,漏出天光一隅。
七道劍氣同時匯聚,形成一道明亮的銀色劍氣,銀光灼灼,憤而斬下。
而此時,這張氣勢尤為熱烈的符籙燃盡后,並沒有人們想象中的恢弘場面,而是一陣白煙瀰漫,讓人徹底看不清眼前之物。
這霧氣不僅隔絕視覺,甚至連神魂的感應都隔絕開。
星瀾門和劍閣眾人都愣了下,待他們反應過來時,白煙消散后,眼前天衍一眾弟子已經消失得一乾二淨。
聶長風心道不好:“被耍了。”
紀然面沉如水:“去找。”
劍閣弟子齊聲道:“是!”
還未御劍飛離,一個聲音打破局面。
柳溪目露不贊同:“師兄,此事尚有蹊蹺,我覺得,不如先將此人看管起來,珍惜剩餘的修行時間,出了神樹再做打算。”
紀然瞥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
另一頭,在白煙散開的當時,早已接到暗示的一眾天衍弟子就已經四下散開,各自取道,分別向著任平生所說之地匯聚而去。
他們也清楚,如果在一起目標太大,反倒容易被發現,所以都各自分開。
唯有謝蓮生沒有,他幾乎緊跟在任平生身後,直到確認自己脫離危險后才鬆了一口氣。
任平生御空飛行了很長一段距離,往後看了一眼,這才道:“墟里煙應該能拖他們一段時間。”
“好在神樹鏡塵中夠大,只要不搞出太大動靜,短時間內他們應該不會發現我們。”
她遞給謝蓮生一張符:“貼上,隱匿蹤跡的。”
謝蓮生不疑有他,往自己身上一貼,符籙效果果然神奇,他的氣息就好像徹底消散,哪怕在近處也讓人完全感應不到。
——除了制符之人。
任平生一邊走著,一邊問了他剛才發生的事情。
謝蓮生思索道:“都是劍閣和星瀾門今年新入門的弟子,想也知道是偽裝的,就是不知究竟是何處來人,應該是沖著‘帝星’而來。”
他苦笑了下:“都覺得我是,就連我父親也……我倒不這麼希望。”
任平生輕聲問道:“當帝星,不好嗎?”
謝蓮生無奈道:“承天之運,萬眾矚目,卻也是刀尖懸命,眾矢之——”
他還沒說完,便感覺胸口一痛,難以置信地低頭,看到一道染血的尖刀從背後直貫前胸,狠狠刺中他的胸口。
劇痛瞬間爆裂開,讓謝蓮生已經無餘力回頭,看身後那人的表情。
他口中發出“嗬、嗬…”的聲響,然後被一隻冰涼的手捂住,讓他無法發出任何響動。
絕望之中,謝蓮生髮出最後的力量瘋狂掙扎,他的神識狂亂地想要找一個宣洩口,想要將這件事傳出去,卻絕望地發現,剛才他不疑有他貼上的符籙將他的氣息和神念徹底隔絕,根本無法聯繫上任何人。
任平生在他背後,淡聲道:“我給你的傳音符,和給他們的都不一樣。”
只有給他的,她說的是【看我手勢,找準時機,跟我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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