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平生從外面瞥了一眼又放下了心。
原來是這些殘次品。
謝蓮生卻連呼吸都放輕了,他小心地戴上手套,試探著去碰了一個看似最安全的靈器——一把刀。
刀槍劍戟這種武器看似鋒銳,但在煉器一道中卻是相對尋常的東西,倒是一些平日里少見的器具比較需要小心,這類靈器往往會有一些超乎想象的功能。
這把刀足有大半個人高,刀柄就有成人的小臂長,看著格外笨重,但出乎意料的是,謝蓮生將這把刀拿起起來的時候,卻覺得它格外輕。
他是個不善體術的法修,卻也能夠輕易地將這把長刀在手中掂幾下。
謝蓮生細緻地看去,刀身橫刻了三道符文,用的是上古符文,他不清楚作用,除了符文外,刀柄上還固化了一個微型陣法,用於輕身,他感覺刀格外輕盈的原因便是這個陣法。
良久,謝蓮生驚嘆道:“對於煉器一道來說,靈器除本身的強度外,所能鐫刻的符文和陣法數量也是判斷靈器品質的重要標準。對於尋常煉器師而言,能將靈器完整煉製出來已是不易,符文和陣法這種錦上添花的東西,一般是擇其一而為之。
大多數會選擇符文,然後用最小型的陣盤直接嵌套進一個陣法,但這種嵌套的陣法是有時效的,過了時效便不再有用。
可這把刀能夠同時鐫刻三道符文,甚至還將微型陣法直接固化在了刀柄上,我敢肯定,如今大荒沒有任何一個煉器師可以做到這個程度。”
謝蓮生驚嘆完,不由搖頭道:“不愧是上古時代那些前輩們的造物,當真令人欽佩。”
他想了想,卻皺起眉頭:“我能看出,這把刀從煉化到鐫刻符文,再到固化陣法,從頭到尾沒有半點停頓,堪稱行雲流水,這全過程,絕對是出自一人之手,同時精通煉器、符文、陣法三道,世上竟有這種人。”
而其他人還沉浸在驟然得見如此多靈器的震撼之中沒能回神,人群之中,隱約可見一些貪婪的目光。
一片寂靜之中,太史寧弱弱地出聲:“我怎麼覺得,這個描述聽起來很像那位前輩呢?”
眾人齊刷刷盯著他。
那位前輩?
太史寧緊張道:“你們都不看仙網的嗎?關於那位前輩究竟擅長多少法門這個問題,早就被討論爛了,從目前的史料痕迹來看,已經可以確定,至少剛才謝師兄所說的煉器、符文和陣法三道,她都擅長。”
他提到仙網,有人開始反應過來了。
“你是說……明燭前輩?”
太史寧輕輕點頭。
很快就遭到了質疑。
“可洞府外的陣法是和光前輩所設,這點已經可以證明了,為何洞府之中卻留有明燭前輩煉製的靈器?”
謝蓮生默默道:“難道真的像仙網說的那樣,明燭和光二位前輩,真的是好友?”
否則如何能解釋,在和光前輩的洞府之中,有一座專門的宅邸是明燭前輩曾經居住過的。
“他說的應該沒錯。”
這頭嘈雜吵吵嚷嚷地討論著事情的真相,橫舟從另外一邊緩步走來,手中還拿著幾張紙。
紙張的邊緣並不齊整,像是臨時從什麼東西上撕下來的一樣,但顏色並不陳舊,並沒有從千年前流傳而來的陳舊感。
橫舟推了下單片眼鏡,淡聲道:“三百年前明燭前輩洞府中發現的手札,如今部分存放在天衍和北塵,有兩卷被明心書院收留,我曾有幸得見一眼,同這張紙上的字跡一樣。”
“連紙張也是同樣的材質,紙張內壓無規律的雲紋,泛著一種奇特的光澤,除了明燭前輩的手札,天下再無旁的紙張是如此材質。”
橫舟斷言道:“這確實是明燭前輩留下的東西。”
看到那幾張紙,任平生頓時一驚。
可她平日里寫過的東西實在太多,修鍊教科書,煉器圖紙,符籙心得等等,當然……還有不少隨手記下的生活點滴。
現在,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橫舟翻出來的這幾張紙上,究竟寫了什麼東西。
任平生心頭警鈴大作。
應該……不是什麼不能見人的東西吧?
第103章 三張日誌
哪怕這種紙並不會因時間的流逝而變舊變脆, 橫舟還是小心地戴上了手套,找了一處平坦的桌案將這幾頁紙平放在上面。
屋裡屋外的人連呼吸都放輕了,就怕呼吸太重, 把這薄薄幾張紙吹散了。
“我曾將書院中遺留的明燭前輩的手札認真研讀過,發現一個規律。
一些相對早期的她留下的手札中,她記載一些重要的功法、秘笈和陣圖時通常會使用上古符文,包括很多丹方和圖冊中的批註,全都是上古符文。但在寫到一些日常瑣事時, 她又會用回凡人日常使用的文字。
可時間越往後, 她留下的很多手札書卷中的文字逐漸開始以日常文字居多,只有在少數的圖冊和丹方的註解中才會用上古符文,這也為我們如今破解上古丹方和陣圖提供了極大的幫助, 畢竟隕世之劫后,上古符文的傳承幾近斷絕,只有少數的史學大家和書院還有些研究。”
任平生摸摸鼻子, 心下有些無奈。
他們口中的上古符文, 在一千年前只是最普通的修真界通用字元。
那時的修真者以這種方式將修行者和凡人區分開來, 凡人看不懂修真符文,哪怕身懷修鍊天賦者也難以踏上修行之路, 凡人與修真者之間的壁壘猶如天塹。
她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可以說是倒霉到了極點,當了很久的流民,後來遇到素光塵之後才改變了一切。
那時素光塵說的一句話, 她印象深刻。
“像你這般根骨天資,不該被埋沒。”
後來, 她的修為果真一日千里, 哪怕是多年苦修的都比不上她。
可她那是想, 如她一樣的流民,那些沒有遇到素光塵的人之中,又會有多少人被埋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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