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尚未化形就已經變成了迷失物的兔妖被遠處的風暴刮到了他們面前,眼見著就要撞上任平生,被帝休眼尖地攔住,一道柔韌的勁風將兔妖推向另一個方向。
緊接著,碎裂的蠻族肢體,枯萎的靈族的根系和花瓣,還有更多失去了靈的人類,陸陸續續被刮到他們面前。
帝休像個盡職盡責的守衛,將可能會打擾到任平生的一切東西都阻擋開。
一時間,任平生身邊形成了一個真空地帶,隔絕了外界的一切侵擾。
但遠處依舊風波不斷。
帝休有些不耐煩地回望過去,隱約看見遠處的風暴並非虛空中自然形成,而是人為引起的,正是那些風暴將這些東西颳了過來。
除了他們之外,還有人進虛空了?
對方甚至也突破了虛空外圍,正在虛空的第二層和混沌激烈交戰。
帝休深深皺起眉頭,會是誰呢?
他回頭看了眼正沉浸在修鍊之中,心無旁騖,完全感覺不到外界一切動靜的任平生。
是誰都好,只要不來打擾她。
很久,久到遠處的風暴都已經漸漸平息,對方不知是知難而退離開了虛空,還是戰勝了黏膩的混沌,更近了一步,任平生終於睜開了眼睛。
帝休這時再看向她時,發現她兩個魂魄上的光暈已經不再來回跳動,而是穩定下來,散發著相同的光芒。
兩個任平生同時起身,在雲七身體中的這個優雅地撣了撣衣袖,對面的那個魂魄則是沖帝休笑了笑,勾勾手指:“過來。”
這兩個魂魄可以同時作出不一樣的動作,說不同的話,就連細微的表情都能控制得不一樣。
但帝休仍能從她的眼睛中看出,這都是她,她的意識共存於兩個魂魄之中,從兩個視角,看到兩個不同的世界。
她成功了。
帝休忍不住向她走去,剛邁開一步,就聽見身後又傳來任平生的聲音。
他身後,頂著雲七身體的任平生拉開自己的衣兜,示意他變回紙片人跳進去:“走吧,跟我走。”
帝休站在兩個任平生中間,來回看了看,看著兩個魂魄的眼底都有著相似的壞心眼的笑,忍不住扯了扯自己的頭髮。
頭疼。
任平生失笑不已,笑著說:“好了,不逗你了,你跟我走這邊。”
說話的是那個有著她本來面目的分魂。
她伸出手,等著帝休過來,卻沒想到帝休站在原地考慮了一會兒,刷的一聲,人型的身體再度變回了紙片人。
不同的是,他變成了兩個紙片人。
一個回頭跳進了雲七身體那個任平生的衣兜里,一個站在任平生分魂的肩膀上:“好了,我們去哪?”
任平生失語片刻,而後失笑:“很厲害嘛。”
帝休抿唇,輕聲道:“多用一張傀儡符的事,我的本體本來就不在這,意識在本體中控制著這張傀儡符,一張和兩張沒有區別。”
任平生眉峰揚起,感覺他這種方法和她兩生花的符籙的作用機制有些類似。
兩個相似的身影一個向東,一個向西,飛馳而去。
任平生能感覺到自己的識海中所見的兩個完全不同的視角,起初還有些不適應,現在已經能熟練的控制著兩個魂魄行事了。
之前的每一次,她都在這裡失去方向,無法探尋到虛空的壁障,這次她直接分兩路出發,向著自己感應最強烈的兩個方向分別而去。
東路。
這是有著屬於任平生原本面容的分魂。
這一半魂魄對於本體的感應更加強烈一些,她隱約能感覺到自己和本體之間隔著一道隱形的壁障,那壁障看不見摸不到,但卻又真實的存在著。
任平生抬頭,她向東飛行了近十三個時辰,按照她的速度,已經足以橫跨大荒南部,但現在她頭頂上方卻仍然是那具失了靈的巨大黑蛟,仍然能夠看到黑蛟那雙不甘的雙眼。
任平生低語道:“有些不對。”
如果虛空壁障只是空間上的距離,她早就應該已經觸碰到虛空壁障了,可她沒有,她如今仍然在虛空中遊盪,沒有方向,就像她失敗的前十三次一樣。
她腦海中閃過了帝休之前所說的素光塵帶著她的身體來到這裡后發生的一切,似乎捕捉到一絲靈感。
站在她肩膀上的紙片帝休被她輕輕彈了彈:“把你那日所感受到的再描述一遍。”
帝休愣了下,想了想自己還有沒有什麼沒說過的細節,緩聲道:“那天,我感受到有人通過天裂來到了虛空之中,那個人帶著一具沒有意識的身體。
她在虛空中待了很久,直到我感受到大荒的界域被觸碰,然後界域裂開了一道縫隙,她應該是通過那道縫隙離開了虛空壁障保護的範圍,進入到了虛空的最深處,所以我才說她應該是把你的身體放在了虛空最深處。”
任平生又聽了一遍當天的經歷,眼中逐漸有光彩浮現。
“你是說……她待了很久?”
帝休點點頭,不解道:“有什麼不對嗎?”
任平生喃喃道:“對,就是這裡不對。”
她追問道:“她進去了多久,你還記得嗎?”
帝休遲疑道:“因為她在虛空中待的時間太長,我也不確定我記得時間是準確的,但至少她在裡面待了半年以上。”
“虛空中沒有時間概念,上次我進入虛空,和混沌交戰,耽誤了很長的時間,但離開虛空再度進入大荒時,時間並沒有過去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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