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沁心想要拒絕,但那沈小姐堅持,她也只好收下了。
外面實在太冷了,剛才沒留意倒不覺得,握著手爐就感到透骨的寒。
沈若芊見她在抖著身子,就拉過她,打開斗篷,緊緊包著她,抱在懷裡。
薛沁心的身高在女子中算得上是高挑,但沈若芊比她還要高半個頭,幾乎跟蔣天凜等高了。
薛沁心被她抱在懷裡,雖然是很溫暖,但總覺不妥,想要掙開,不想那沈若芊似是天生大力,怎麼都掙不開,就隨她去了。
那時候,她與她都沒有想到,跟自己糾葛一生的人就在眼前,靠得沒有一絲縫隙。
不過就算知道了,也還是會陷下去吧。
很多年後,薛沁心對沈若芊這樣說,沈若芊聽了,笑得一臉得意。
那天晚上,沈若芊想要送薛沁心回偏院,薛沁心極力拒絕,沈若芊才作罷。
解下自己的斗篷給薛沁心披上,然後目送著她漸漸遠去的背影,沈若芊沒有發現,自己的眼裡閃爍著什麼。
婆家 蔣天凜被客人灌得人事不省,沈若芊輕輕鬆鬆把他丟在床上,自己換了衣服就跑了出去,不想看到了寶。
回房裡時,她一直在想著薛沁心。
沒想到會遇到這麼有靈氣的女子。
第二日一大早,沈若芊就起來,穿上一件金色綉鳳的旗袍,黑色高跟鞋,披上白色皮毛大衿。
陪嫁的童言幫她梳了個髮髻,繞在腦後,夾上幾個紫水晶飾品,整個人雍容華貴,美得連童言都紅了臉。
沈若芊走近床邊,踢了幾腳蔣天凜,弄醒了他。
她笑眯眯地說:“現在,我們要去拜見公公婆婆了,快起來準備。
” 蔣天凜迷迷糊糊間也沒有發現自己是被踢醒的,撐起上身,動動酸痛的身子。
床上鋪的那些蓮子百合慈菇等,搞得他全身都不對勁。
昨晚上蔣天凜根本就沒有好好看過沈若芊,這時才細細打量起來。
沈若芊是個美人,這是不用質疑的,而且美得毫不柔弱,與薛沁心是相反的類型。
穿好沈若芊為他準備的褐色三件頭西裝,打扮停當,兩人就走了出去。
管家蔣樓站在正廳外面等他們,引著兩人進去。
蔣老夫人蔣文氏坐在主位上,蔣老爺跟蔣夫人閔氏分坐兩旁,下首坐著蔣老爺的大姨太戚氏,二姨太章氏,三姨太白氏,以及蔣老夫人的女兒,雲英未嫁的蔣韻,兩旁還站著戚氏生的女兒蔣天毓,章氏的雙胞胎女兒蔣天離蔣天帆。
此外,還有一個男子,站在蔣老爺身邊。
作者: 鱷魚的傷心淚 2006-9-16 23:22 回復此發言4回復:金蘭 by草本精華 沈若芊打量著在坐各人,蔣文氏滿面福態,但眼睛銳利,一看就知道不好對付。
蔣老爺蔣珉堂身材瘦削,跟蔣天凜長得相似,只是成熟得多,穿一身黑色絲質的馬褂,不時會咳兩聲,似是有病。
閔氏雖有了蔣天凜這麼大的兒子,但一點都不顯老,化著淡妝,看起來頂多三十來歲,看得出年輕時是個大美女,穿一件黑底碎花的旗袍,一件銀鼠皮披肩。
戚氏年紀應該與閔氏不相上下,長得成熟嫵媚,打扮得體,穿著淺褐色的絨料旗袍,雙手放在皮草袖籠里。
章氏長得沒有閔氏那麼美,但眼睛迷人,梳著小巧的髮髻,穿一身淺青色的棉質旗袍,白色皮草披肩。
白氏應該才二十來歲,明艷照人,留著長長的波浪捲髮,穿一件白底旗袍,上面綉著大朵紅艷的牡丹,肩膀披著金色的皮草大矜,美中不足的是化妝太濃了。
小姑獨處的蔣韻穿著淺紫色的印花旗袍,裹著一件白底黑碎花的披肩,手上一個青銅手爐,靜靜地坐著,姿態優雅。
蔣天毓梳著短髮,別著個淺黃色的髮夾,穿一件白色花邊襯衣,黑色長裙,旁邊的椅子扶手上搭著一件乳白色毛皮大衣,她長得不像蔣老爺,只有點像戚氏。
蔣天離與蔣天帆留著一樣的長發,戴著紅色的髮帶,穿著時下女學生常穿的青色唐裝上衣和黑色過膝裙。
兩人長得一模一樣,眼角眉梢有父親的影子。
那個男子,聽管家說是老爺的醫生,大概三十來歲,長得斯斯文文的,樣貌俊美,及腰的長發綁在腦後,穿一件白色的大衣,一直面帶笑容。
悸動 沈若芊在打量蔣家人的同時,他們也在盯著她。
以蔣家的聲望來說,沈若芊的身份、家室都是門當戶對的,甚至可以說蔣家是高攀了。
蔣家雖富裕,且經營多家銀號、賭場、煙館,始終還得看政府的臉色。
沈家的老爺是總理大臣,大少爺沈雁鴻是內閣總理的秘書長,嫁過來的長女沈若芊雖是女流,但在官場上遊刃有餘,與那些駐華領事關係良好。
得到一個後台這麼強硬的人,蔣家當然無任歡迎。
蔣文氏對這個孫媳婦是很滿意的,閔氏也輕輕點著頭。
戚氏則一臉不耐,章氏微笑著,看不穿在想什麼。
白氏嘟著塗得紅艷的唇,低頭修著自己的長指甲,蔣韻用讚賞的眼神看著沈若芊。
小輩們就比較情緒外露,蔣天毓微微笑著,很友好,那對雙胞胎眼神痴痴的,早就被沈若芊給迷住了。
給長輩們敬完茶后,蔣老夫人對長孫說:“你這幾天就陪陪你媳婦吧,不要四處亂跑。
”蔣天凜知道是指薛沁心的事,張了張嘴,最終也沒有說什麼。
沈若芊微眯鳳目,看著兩人的動靜,揚揚嘴角。
見完蔣家的人,大家就各自散了。
白氏走過沈若芊身邊時,奴了奴嘴。
隨後走上前的蔣天毓笑著道:“四娘就是這樣,看到比她漂亮的就心裡不舒坦。
”沈若芊微笑道:“謝謝讚美。
”那對雙胞胎圍上去,大嫂地叫得很親熱。
沈若芊拉過其中一個,輕聲問:“你家裡不是還有個大嫂嗎?怎麼不見?”那孩子歪著頭,有點奇怪地看著她,道:“你說沁心姐?她還沒過門呢。
”沈若芊笑了下,低聲說:“我剛剛說的話,不要跟別人說,恩?”那聲音更添磁性,性感。
那孩子只有獃獃點頭的份。
回到正院廂房,蔣天凜找了個借口出去了,沈若芊知道他是去薛沁心那裡,也沒理他,自個兒四處走走。
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後花園,園子里種著滿園的紅梅,開得正歡,襯著雪白的積雪,煞是好看。
在那紅白相間的美麗景色中,一抹倩影完完全全地奪取了這天地的靈氣。
薛沁心抬頭,站在一棵梅樹下。
她身著一襲白天鵝絨旗袍,裙擺處綉著幾點粉紅的梅花瓣,肩上披著昨晚的那件黑斗篷,長發簡簡單單地盤在腦後,插一支銀色的發簪。
從沈若芊的角度,可以看到她微抬的臉上一片平靜,微微伸長的頸項,像天鵝一樣優雅。
那柔和的曲線,隱隱閃著光。
挺直的脊背,有著與外表截然不同的堅定,那從骨子裡透出來的氣節,令沈若芊轉不開目光。
好一個清透玲瓏的人兒。
多年以後,有一次,兩人與女兒談話時,沈若芊提到了這一幕,她輕輕摟著薛沁心,道:“後來想想,就在那一刻,我迷上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