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毒 - 第6節

狂小子的玉簫轉調了,他問。
箏聲也轉調了,他答。
我空剌剌地被遺棄在夜色如水之中,我要瘋掉了。
這個夜晚之後,我不在“留仙居”住了。
我還喜歡狂小子的玉簫,也喜歡狂小子,但我受不了他們的答和,雖然留在那裡可以看到他,但我還是受不了被冷落的滋味。
我搬走了,搬到了華陰城外的靜林寺住。
靜林寺不大,環境還不錯。
和尚也不賴,很懂得錢的妙用。
於是,我住的挺好的,吃的也不錯。
和我前後腳住進來的有一幫有錢人。
為首的是一個錦袍玉帶、氣宇軒昂的小夥子。
一眼就看得出來那是一個從南方來的傢伙,小個兒,大夯頭,高顴骨,厚嘴唇,皮膚挺性感的,被陽光搞成了非常牛X的古銅色。
他的眼睛很亮,有點象星星,眼神則象火。
是個挺帶勁的小夥子,尤其是他待人很隨和,不笑不開口,說話也很得體,我挺喜歡他的。
不過我不喜歡他的那些隨從,一幫狗仗人勢的傢伙!在主人的面前象孫子;在外人的面前,我操他媽的,就把那閃亮的犬齒給抖摟出來。
真他媽的賤! 林朝英又來了,他隻身一人帶著他的寶劍,穿著一件火紅的長袍。
他燒了過來,他先替我教訓了那些狗奴才。
我出來的時候,林朝英還是沒有看我一眼,他的注意力在那個火一樣的小夥子的身上。
他們很快就用自己最得意的武功較量了起來,打得很熱鬧,也很漂亮。
林朝英到底在幹嘛?他陪叫花子吃,他陪狂小子玩音樂,他跟這火一樣的小夥子切磋武藝,那麼他會對我怎麼樣? 我的腦袋終於有一點清醒了,我真的發現他在干一件他認為很重要的事情。
我不傻,我只是有點愛上了他,我知道。
一條清流從華山流下來,是要混跡到那渾濁的黃河裡去的。
我覺得很好玩,那渾濁的黃河是由這些清流匯聚的,那她怎麼那麼渾呢? 我坐在清流的邊上,扒下自己的鞋襪,把腳丫塞到流淌的溪流中去體味那清澈和一絲徹骨的清涼。
另外,我在等他。
已經聽到馬蹄聲了,很輕快。
那是他吧?我總覺得他不會放過我。
他已經夠忙的了,他要對我做什麼呢?會……? 我覺得自己的心又沒完沒了地跳個不停。
那絲清涼變得火燙了,溪流似乎都沸騰了,還有那帶動了樹枝搖曳的風,那風好象也變得熱辣辣的了,要把樹點著,也把我點著了,要。
馬蹄聲變得輕緩了,“得、得”地來到了離我很近的地方。
我看見溪流中清晰地映出那一人和一馬。
人穿著白衣,比溪流還要清澈,他的手輕輕地掠開額前的秀髮,他的眼睛合著,抬著頭,嘴唇微微地張開著,他在體會那風,以及陽光的愛撫。
他的劍在背後,杏黃色的絲絛隨風飄灑著,掃在那比女孩子還要嬌美的面頰上。
他的白衣在風中飄蕩著,他的人似乎也蕩漾了起來,那身體矯健而靈秀,修挺而曼妙。
那隨風拂舞的柔絲在風中飄蕩著,把陽光和溪流都幻變成了不確定的光影。
他隨時都會隨風飄逝,再也不能捕捉。
我目視著清流中的影子,琢磨著漣漪中的變幻。
我琢磨不明白,但我很激動。
我實在是想看一下溪流外的他,好想,但我好象沒有勇氣去面對他的眼睛,我好象沒法去面對他,為什麼?我有點慌了么?不是就那麼熱切地等待著這時刻的到來么? 他在清流邊蹲下了,還是不看我一眼,他捧起清澈的溪水清洗著他的疲憊。
他看上去是有點疲憊的,他還輕輕地嘆息了一聲。
那嘆息把我的心抓緊了,我好想弄明白他心中的憂愁。
嘆息的人的內心一定是有痛的吧?如果我能,就是我能,我覺得我能。
我的肌肉都彈跳了起來,有種神奇的力量在慫恿著我,過去,安慰他。
可我沒有,我到現在也弄不明白為什麼沒有過去。
可能是因為心中的那一絲疑惑吧?可能我在等待他的行動?他來是有目的的吧? “好好的喝吧,這水甜么?” 他梳理著白馬的鬃毛,溫柔地撫摸著白馬的脖子,他的臉貼在白馬的肩上,靜靜地聽著白馬的心跳和呼吸,當我不存在。
“累了么?雪兒。
我真的好累。
” 他的眼睛合著,長長的睫毛微微地顫動著,他的嘴唇也蠕動著。
他的手在白馬的毛髮中溫柔地撫摸著,輕柔而優雅;他的脖子伸展著,他的脖子纖細而柔美,陽光和水色的輝映之中,那肌膚如同透明了一般,肌膚中滲透出來的生機清亮亮地瀰漫了過來。
我最大的勇氣就是那麼怔怔地看著他,我最大的勇氣就那麼怔怔地想著做那匹白馬。
他的手指滑過我的肌膚,我會哆嗦吧?不能哆嗦,那多沒出息呀。
他的手指滑過我的嘴唇,我會哆嗦吧?不能哆嗦,那多沒出息呀。
他的手指滑過我的…… 會么?他會來撫摸我么?哪怕是僅僅握一下我的手?他的手好漂亮,那麼修長而纖美,會很軟么?這可有點痴了,練武的人的手再好看,也不會很軟的吧,那些繭子是我們的榮耀的,他也不例外吧?他的手會很熱的吧?會帶來…… 如果他握住我的陰莖,他的手再輕柔地揉搓我的陰囊,把睾丸侍奉得舒適,哦,如果他的手指滑過我的會陰,接觸到……我的天! 如果我也摸到了他,他的胸,他的腹,他的……他的屁股肯定特有彈性吧?他的那地方是什麼樣的?會很漂亮吧?那還用說嗎! 如果……怎麼有那麼多如果呢?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多如果的?你不是很善於把如果變成真實的嗎?你怎麼會在他的面前這樣的慫?! “美女妖且閑,採桑歧路間。
柔條紛冉冉,落葉何翩翩。
攘袖見素手,皓腕約金環。
頭上金爵釵,腰佩翠琅干。
明珠交玉體,珊瑚間木難。
羅衣何飄蹕,輕裾隨風還。
顧盼遺光彩,長嘯氣若蘭。
行走用息駕,休者以忘餐。
借問女安居,乃在城南端。
青樓臨大路,高門結重關。
容華耀朝日,誰不惜令顏? 媒氏何所營?玉帛不時安。
佳人慕高義,求賢良獨難。
眾人徒嗷嗷,安知彼所觀? 盛年處房室,中夜起長嘆。
” 他輕輕地唱了起來。
他的歌聲把我心中的那些如果都給打消了,如果就這樣,他來僅僅是為了我,他的歌也是給我的,沒有那些如果的話,我想我也是很幸福的,現在他是為我。
而我就在等他,他知道么? “白馬飾金羈,連翩西北馳。
借問誰家子,幽並遊俠兒。
少小去鄉邑,揚聲沙漠垂。
宿昔秉良弓,槲矢何參差。
控弦破左的,右發摧月支。
仰手接飛猱,俯身散馬蹄。
狡捷過猿猴,勇剽若豹螭。
邊城多警急,胡虜數遷移。
羽檄從北來,厲馬登高堤。
長驅蹈匈奴,左顧陵鮮卑。
棄身鋒刃端,性命安可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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