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宮廷艷史 - 第160節

這王景崎是北京地方有名的嫖客,凡是北京地面上的小班茶室下處以及私門子,他無不熟悉。
皇帝得了他的教導,便越發在外面胡行亂走。
他們又最愛闖私門子,只因私門子地方幽秘,不容易為人發覺。
王景崎認識的有一個章三奶奶,年紀又輕,相貌又好,她住在西城的餑餑房,皇上和王景崎兩人常常 光臨。
那章三奶奶是姑娘而兼炕主的,她手下養著許多姑娘,皇上輪流玩著,十分快樂。
但是,皇上因太后在宮中常常要查問,不便在外面久留,匆匆上炕,總是唱一出的多,看天明的少。
可憐皇帝來往西城,既是十分辛苦,在路上冒著風寒雨露,身體不免受損;又因貪多縱慾,兼收並蓄,不免染了血毒。
不多幾天,皇帝病了,病得十分厲害。
慈禧太后看了萬分焦急;一面傳御醫診脈下藥,一面傳慧妃在皇上身旁早夜伺候。
這時皇上渾身發燒,熱得人事不知,一任太后和慧妃兩人擺布去。
後來看看病勢日漸清減,身上的熱也慢慢地退了,誰知皇帝又渾身發出一身痘來。
只因同治帝在外面眠花宿柳,不免染有血毒,那痘的來勢甚猛,滿身都是,皇帝又昏沉過去。
皇帝床前只有慧妃一個人看守著,孝哲后已許久不和皇帝見面了。
如今皇帝害病,宮裡的宮女太監們都是慈禧太后和慧妃的心腹,把這消息瞞得鐵桶相似,慈安太后和孝哲皇後宮里卻一無所聞。
慈禧太后看看皇帝的病狀不妙,便日夜和恭親王一班大臣商量立嗣的事體。
要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七十八回李鴻藻榻前奉詔 嘉順後宮中絕食 卻說同治帝病到危急的時候,慈禧太后便和幾個自己親信的大臣商量立嗣的事體。
連日在太後宮中開秘密會議,一切都已議妥,只候皇上大事出來,便可依計行事。
誰知三五天後,皇帝的危險其已過,那痘瘡也慢慢地結起痂來,熱也退了,人也清醒了,只向著人索飲食。
皇上一切飲食,都是慧妃一個人調理著。
皇帝是不喜歡慧妃的,雖在神氣清醒的時候,也不和慧妃說笑一句。
覷著慧妃不在跟前的時候,同治帝便招著手,把小太監喚到跟前來,解下自己小衣上的金印來,叫他悄悄地拿去,把皇后請來。
這時候正是清早,慧妃覷空回宮梳洗去了,孝哲皇后得趁沒人的時候,悄悄地走來看望皇帝。
他兩人已許久不見了,孝哲皇后看看皇帝枯瘦如柴,皇帝看看皇后也消瘦得多了,大家不覺拉著手哭泣起來了。
哭了半天,孝哲皇后先住了哭,又勸皇帝也住了哭,兩人說起兩地相思的苦,皇帝又說起那慧妃如何可厭。
說起慧妃,便說起從前選后的故事來。
原來當時慈禧太后頗想選慧妃做皇后,慈安太后卻已看中了孝哲皇后。
兩宮太后爭執不休,便請同治帝自己決定,那同治帝在兩宮太後跟前又不敢說誰好誰不好。
這時有一個宮女正送上茶來,同治帝忽得一個主意,便把茶水潑在地上,叫孝哲后和慧妃兩人在濕地上 走去。
那慧妃怕茶水弄髒了衣角,忙把那袍幅兒提起來走去;獨有孝哲后,卻大大方方地走去。
同治帝說孝哲能不失體統,便決定立孝哲后做了皇后。
因皇帝提起從前選后的事體,那孝哲後有意逗著皇帝,叫他開心,便說道 :“臣妾常在東太后那裡聽得陛下幼時的聰明。
那時陛下年紀只八歲,天天在南書房念書;陛下常不愛念書,師傅便跪下勸諫,陛下只是不聽。
師傅沒有法子,只得對著陛下掉眼淚;陛下看師傅哭了,便拿《論語》上‘君子不器’一句,把手按住那‘器’字下面的兩個口,去問著師傅。
師傅讀成君子不哭,那師傅也撐不住笑起來了。
”孝哲后說到這裡,同治帝嘆了一口氣說道 :“這都是小時候的淘氣事體,說它怎的!如今再沒有那種聰明了 !”說著,伸出手來撫著皇后的臂膀,說道 :“你在宮裡冷清嗎?西太后待你怎麼樣?”孝哲后一聽得提起西太后,那兩掛珠淚便忍不住撲簌簌地落下來,落在皇帝的手背上。
皇帝看了,十分不忍,便伸手把皇后摟在懷裡皇后霍地立起身來,說 :“臣妾要回去了 。
”皇帝不捨得她去,只是喚皇后坐下。
皇后搖著頭,說道:“只怕阿媽知道了要責罰我呢 。
”皇帝說道 :“阿媽還未起身,不妨事的 。
” 此時慧妃回宮去梳洗完事,正走向皇帝宮中來,聽得屋子裡有人唧唧噥噥說話的聲音,問太監時,說正宮在裡面。
慧妃也不敢進去,急回身走到慈禧太後宮里,說 :“皇上大病才有轉機,見了皇后,怕又要糟蹋了身子,再發起病來可不是玩的。
”慈禧太后聽了慧妃的話,不覺大怒,說 :“這妖狐,硬是要迷死皇帝嗎?”說著,氣憤憤地趕到乾清官去。
一腳踏進寢宮,那孝哲后正伏在床沿上,低低地說著話。
慈禧太后看了一眼,一縷無名火直衝頂門,她也顧不得什麼皇后不皇后,臉面不臉面,便上去一把揪住皇后的頭髮,在兩麵粉腮兒上一連打了十 幾下嘴巴,口口聲聲地罵道 :“騷狐!你敢是打聽得皇上的病有些轉機,又來迷死他嗎?”打得皇后雲鬢蓬鬆,嬌啼宛轉。
慈禧太后還氣憤憤地喝令宮女拿大棍來,急得同治帝只在枕上磕頭求饒。
那滿屋子的宮女太監也一齊跪下來磕著頭,齊聲喊著 :“老佛爺”那孝哲后也跪下地來,一面磕著頭,一面說道:“老佛爺!姑念俺是大清門進來的,賞俺一點面子罷 。
”一句話觸動了太后的心病,她明知道皇后在那裡譏笑她自己不是從大清門進來的;又因清官的祖制,皇后從大清門進來的,只能廢黜,不能辱打。
這一氣把個太后氣得一言不發,一轉身便回宮去了。
同治帝見勢不妙,忙傳旨召軍機大臣侍郎李鴻藻進宮。
那李鴻藻正在軍機處,還不曾退值,聽得皇上宜召,忙跟著太監進宮去;走到寢宮門外,便站住不敢進去。
小太監替他進去通報了,同治帝吩咐掛帘,把李鴻藻喚進屋子去。
皇後站在皇帝床前,正在那裡抹眼淚,見李鴻藻進來,急欲避去。
皇帝拉著皇后的袖子說道 :“你也不用迴避。
李師傅是先帝老臣,你是門生媳婦,朕如今有緊要話須和師傅說,你也可以聽得。
如今你先去見過師傅罷,將來全仗師傅照應呢 !”說著,不覺也掉下眼淚來。
孝哲皇后正要過來拜見李鴻藻,慌得李鴻藻忙脫下帽子,趴在地下磕頭。
同治帝說道 :“師傅快起來,現在不是講禮節的時候呢 !”說著,叫小太監上去把李鴻藻扶起,又在皇帝榻前安設一張椅子,喚李鴻藻坐下。
皇帝伸出手來,握住李鴻藻的手,只說得一句 :“朕的病怕不能好了 !”皇帝、皇后和李鴻藻三個人,六掛眼淚一齊淌下來,尤其是皇后,哭得嗚咽難禁。
皇上接下去說道 :“朕既沒有生得太子,那西太后又和皇后不對勁兒;朕死後,別的沒有什麼不放心,獨怕她要吃虧呢 。
”這時皇后正哭得和淚人兒一般,聽了皇帝的說話, 越發撐不住,悲悲切切地哭起來。
皇帝一手搭在皇后的肩上,說道 :“現在不是哭泣的時候,俺們商量大事要緊。
朕倘有不測,第一要緊的便是立嗣皇帝;你心裡愛立誰做嗣皇帝,快對師傅說定了,朕可以和師傅商量寫遺詔的事體 。
”孝哲皇后聽皇帝說到這裡,忙抹乾了眼淚,跪奏道 :“國賴長君,臣妾不願居太后的虛名,誤國家的大事 。
”同治帝聽了,微笑著點頭,說道 :“皇后很懂得道理,朕無憂了 。
”便和李鴻藻低低地商量了半天,決定立貝勒載澍為嗣皇帝。
同治帝嘴裡說著,李鴻藻爬在榻前寫著遺詔;那遺詔很長,上面說的都是預防西太后的話,說得十分嚴厲。
寫完了,皇帝拿去細細看過,說道 :“很好 。
”便在遺詔上用著印,交給李鴻藻藏好。
李鴻藻一時無處可藏,孝哲皇后便親自替他拆開袍袖來,藏在袍袖的夾層里,又替他密密縫好。
同治帝說道 :“師傅且回家去休息,明天或還要命師傅見一面兒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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