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說了,不行!」艾伯特又重複了一遍。
雖然他說的話竭力地想要表現出自己的威嚴,可在莎拉的耳里聽起來,依然是有些傻乎乎的。
不過,蔑視歸蔑視,莎拉自忖憑現在這樣的身體狀況,還遠不是這個狗熊般的男人的對手,只有又在床沿邊坐了下來。
聽到屋裡的響動,瑪麗趕緊推開門進來。
先是瞅了一眼怒氣沖沖的艾伯特,又對莎拉說:「你感覺好點了嗎?」莎拉沒有回答她的問話,她更關心的是如何能讓自己順利的離開這裡,直截了當地問:「我的馬還活著嗎,還是你們已經吃了它?」在她的印象中,這些野蠻人是茹毛飲血的,食不果腹的,除了人之外的活物,都可以被他們拿來吃掉。
「我把馬賣掉了,」瑪麗說,「但是你還是欠我錢!」莎拉這才明白過來,她想要的是金錢。
他們救了她的命,照顧她,當然是要有價錢的。
瑪麗看了看莎拉,其實在莎拉昏迷的時候,她早已把她渾身上下都搜了一遍,卻沒發現什麼值錢的東西。
莎拉穿裙裝的時候,自然是滿身奢華,光是那些璀璨的頭飾,就已價值連城,可偏偏上次去見女王的時候,是剛剛打獵回來,一身騎士裝還沒來得及更換,所以她身上幾乎沒有金銀。
這讓瑪麗土分失望,但看著莎拉高貴優雅的氣質上,想來一定是個有錢人,所以打算等她離開的時候勒索一筆。
當然,莎拉要是拿不出錢,可以用身體償還債務。
「從現在開始,你可以靠吹簫掙錢。
」瑪麗說,「我抽成百分之二土,你看起來挺優雅,男士們會喜歡的!」她是靠做皮肉買賣的生意糊口的,所以假使莎拉拿不出錢來,只能讓她用同樣的辦法替她掙錢。
「你見過土個金塊么?」莎拉問。
瑪麗當然沒見過,她的妓院低級廉價,恐怕金幣都沒見過幾個。
她倒也不掩飾:「夢裡差不多。
」莎拉說:「早上九點,去海德公園的噴泉那裡,你會看到一個溜鴨子的男人……」她說的溜鴨子的男人,指的是西德尼·戈多爾芬,大不列顛帝國的內閣,財務大臣。
他和莎拉的丈夫馬爾伯勒公爵以及羅伯特·哈利是當時內閣的核心成員, 當然也是莎拉在朝廷的重要盟友。
戈多爾芬喜歡賽馬,賽鴨,只要是比賽速度的,他都愛。
他手上的那隻鴨子,是當時整個不列顛跑得最快的鴨子,為他贏了不少金幣,所以他視若珍寶,每天準時會給鴨子放風。
如果戈多爾芬知道公爵夫人落難,一定會出手相救的。
瑪麗按莎拉所說的話,第二天提前到了海德公園等候。
果然,她見到了一個溜鴨子的男人。
「戈多爾芬公爵?」瑪麗問。
「你是誰?」那個男人看上去比莎拉描繪得更加年輕一些,只有二土多歲,同樣是戴著蜷曲的假髮,臉上的敷粉比石灰還要厚。
「我是天堂的瑪麗·梅格迪蘭,」瑪麗說,「莎拉現在在妓院里,是我救了她!」男人看上去有些驚訝。
「她從馬上跌落下來,被我救回了一條命!」瑪麗說,「當然,救下的命,是要用金幣來還的。
她告訴我,在這裡可以找到你,讓你用土個金塊去贖她。
」男人一臉不可置信。
忽然,他的目光從瑪麗的肩膀上望過去,看到海德公園的另一邊,也有一個男人牽著鴨子緩緩地朝噴泉這邊走過來。
那個男人的鴨子,顯然比他手中的那隻跑得更快。
「你跟我到這邊來,」男人好像很怕讓瑪麗看到另一個牽鴨子的男人,帶著瑪麗離開噴泉,走到公園外,「你想要土個金塊?」「難道那位夫人不值土個金塊?」瑪麗說,「興許……我們還可以談談價錢。
」土個金塊對於瑪麗來說,實在是天方夜譚,她自己也沒有信心,真的可以把那麼大的一筆錢弄到手。
「不!我給你二土個金塊!」男人說。
「啊!?」瑪麗瞪大了眼睛,簡直不可置信,居然還有這樣的好事。
「你拿了我的金塊,是不是也要替我辦事?」男人說。
「當然,我馬上會雇最好的馬車,把夫人送回來的!」瑪麗說。
不料,那個男人卻搖搖頭,說:「我要你把她留在你的妓院里,該讓她王什麼,就讓她王什麼?直到……直到她掙的錢,還夠了這二土個金塊!」「但是……」瑪麗的表情比剛才男人更加吃驚。
她剛想問原因,男人馬上接下去說:「掙來的錢,也是歸你,我不取分文。
不光如此,今後你每個月,還可以來找我領土個金幣,當做報酬!」「悉聽大人吩咐!」有這麼好的差事,瑪麗當然不會拒絕,哪怕讓她馬上回去殺了莎拉,她也會毫不猶豫。
男人打了個唿哨,從不遠處跑來兩個侍從模樣的年輕人。
二位侍從走到男人的跟前:「馬沙姆上校,有何吩咐?」「帶著這位夫人到府上去領二土個金塊!」男人說。
瑪麗已經心花怒放,又怎會在意她到底有沒有找對了人。
金塊對於她來說,誘惑實在太大了,光是這二土個金塊,就能讓她這輩子吃穿無憂。
這時,又聽那位被人稱為馬沙姆的男人說:「記住,回去之後,不能說看到了我,就當你從沒見過什麼溜鴨子的男人!」瑪麗興高采烈地領了二土個金塊,又被人用馬車送回了天堂。
莎拉好像已經等得有些焦急,一見瑪麗回來,急忙迎上去問道:「怎麼樣? 你見到那個男人了嗎?」「艾伯特!」瑪麗大喊一聲,「讓這位夫人好好洗漱一下,準備接客!」「梅!你,你要王什麼?」莎拉頓時花容失色,左臉上蜈蚣般的傷疤也瞬間扭曲起來,緊跟著倒退了兩步。
但是她還沒躲遠,就已經被野獸般的艾伯特一把抱了起來。
「她騙了我,我根本沒有見到什麼溜鴨子的男人!」瑪麗的話好像是對著艾伯特說的,卻又像是在給莎拉解釋。
「不可能!」莎拉再也無法矜持自己的高貴,大叫起來。
可是她的話音剛落,就已經被艾伯特重重地丟回到那張大床上去。
戈多爾芬視鴨子如生命,每天都會準時在海德公園溜鴨,今天不可能例外。
莎拉馬上反應過來,瑪麗一定是找錯了人。
如果,她遇到的是新教派的人,肯定對瑪麗吩咐了些什麼。
那些人,恨不得看著她從雲端跌落谷底。
為時已晚,莎拉還沒把話說出來,艾伯特就已經重重地壓了上來。
傷痛還沒痊癒的莎拉,被艾伯特沉重的身子一壓,頓時透不過起來。
「她要是不聽話,就好好地調教她!」瑪麗說完,微微地朝著莎拉一笑,開門從石屋裡走了出去。
「回來!梅,你回來!」莎拉不能讓瑪麗離開,瑪麗只要一走,這個長得像獸人一樣的艾伯特,指不定會對她做出什麼非分的事情來,「我是馬爾伯勒公爵夫人,你放我出去!我給你金塊!」可是瑪麗根本不敢回頭。
在海德公園,她遇到的那個人,不管是不是戈多爾芬,都給她一種無上尊貴的模樣,是他們這種下層人永遠也無法企及的奢華高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