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天晴既不覺得自己聰明,也不覺得自己很有耐心。但事到如今,她就這麼向對方提問,將所有話都講得相當慢條斯理。
小姑娘的心理防線很快崩潰了,宛若先帝在位時的蒼州河壩,比想象中的還要不堪一擊。
而真相也很簡單,即她與康嬪曾是舊識,在康嬪被先皇后物色給賀元愷前是一起長大的朋友。如今到了宮中,還接受了已成帝王的賀元愷的傾情栽培,她與康嬪的交流雖然少得可憐,可偶爾還是會私下有些接觸。
畢竟萬覓雙的話可不少,哪怕對許天晴自稱說沒有能講話的朋友,她遇到了熟人還是會忍不住講點自己的遭遇,以致被曾經的好友銘記於心。
正因如此,甩果在目睹康嬪被拖走了,也是極其慌張且焦灼。再加上康嬪會被這樣對待的緣由,早聽對方講過的她也多少能懂,所以對自個兒侍奉的主子慌忙撒了些謊,卻因能力與經驗不足而漏洞百出。
“既然如此,你是希望我怎麼做?”許天晴瞧著那已經快把頭磕破的姑娘,再度慢吞吞地發問道,“你是當真認為我該與康嬪保持距離?”
“奴婢……奴婢想求您救下康嬪娘娘……”
“哦?可你都對我撒了謊,還想要我替你撈人?”
“奴婢求娘娘了……!”甩果又給她行了個誇張的大禮,“只要娘娘能救下奴婢的故人,娘娘就是奴婢此生的恩人……奴婢以後可為娘娘上刀山下火海,就算為娘娘付出這條命也在所不辭!”
“……既然只是故人,你又為何一定要救下她?”
“奴婢也不知道……可能就是同病相憐吧,嗚……”她的額頭幾乎磕破了皮,血也宛若按耐不住的眼淚一般接連湧出,“何況娘娘您也知道,奴婢的爹娘都不在意奴婢這樣的女子,奴婢好像生來就是要被拿去換錢補貼家裡的,就是為了幫著養家中男丁的,奴婢從前只有過這麼一個同甘共苦過的朋友……”
“既然如此,那就記著你今天說的話,我以後會有很多要用人的地方。”許天晴稍微思索了一番,這才繼續言道,“你既是我的貼身宮女,也是這兒下人們的頭,應該多為我想想,好好幫我把昭陽宮的上上下下照看好。”
“多、多謝娘娘……!”聽了這話,甩果欣喜得熱淚盈眶,又一言不合地瘋狂磕起了頭,“奴婢以後願為娘娘做牛做馬,供娘娘任意驅使!”
趕忙命了對方去休息,許天晴又叫人來做了些梳妝打扮,同時稍作籌謀,之後便光明正大地去了賀元愷所在的太極宮。而當她下了步輦,太極宮前候著的宦官便趕緊討好地迎了上來,還叫人去喚了在更里方呆著的大太監。
蔡天工來得倒也快,笑得也是更加諂媚且燦爛:“哎呦喂,奴才參加定妃娘娘,不知您今日有何貴幹啊?”
許天晴瞧著對方,確信如今肯定又有誰在與賀元愷會面:“本宮和本宮肚裡的皇嗣都好想念皇上,還望蔡總管能通傳一下。”
“唉,娘娘您來得可不是時候,陛下如今正見客呢。”
“所以本宮大熱天的挺著個大肚子來了,你要本宮就這麼直接回去?”
“奴才怎麼敢?娘娘請贖罪,奴才的意思是先請您去偏殿候著,陛下正在御書房同人商議大事,之後肯定會來見您的。”
“哦?不知陛下在召見誰?”
“這……倒也不是召見,是述光王子前來拜見陛下,也才剛進御書房不久呢。”
“原來如此,多謝蔡總管。”她朝他點點頭,又笑了笑,裝無辜的演技越來越好,“那本宮就不打擾,乾脆去康嬪那兒喝茶吧。康嬪之前送來的點心可都是一等一地美味,本宮實在忘不了那味道,可惜她最近都不怎麼來,本宮今天就順路去尋她吧。”
完全不出所料,蔡天工一聽她說這話,臉色頓時有了些變化。他見她當真要走,因而趕緊攔住了她:“娘娘,您都說了這大熱天的,您還身懷皇嗣,到底想去康嬪娘娘那兒幹什麼呀?”
“你也知道本宮貪嘴好吃,如今有孕了更是覺得饞,還挑嘴,剛才午休做夢都在吃康嬪做的點心。”
“娘娘您這話說的,御膳房如今專門有好多個廚子為您安排一日叄餐和各色小食,您何必還要辛辛苦苦去康嬪娘娘那兒呢?”
“本宮就是愛吃,本宮肚子的孩子也愛吃,如今想吃點自己愛吃又無害的東西,莫非都不行?”她講得有模有樣,不滿而疑惑得十分誠懇,“而且本宮真是不明白了,蔡總管今天這是什麼意思?後宮姐妹互相串門本就不是稀罕事,本宮要去康嬪那兒坐坐,莫非還成什麼不該做的事了?”
“唉呀,娘娘,您這……”
“嗯?那莫非康嬪那兒發生什麼了?”
“其實是陛下今天遇著了康嬪娘娘,動了怒,就讓人把康嬪娘娘帶下去了。”
“不知康嬪當時做了什麼?”
“這……奴才也不好說,總之就是讓陛下發了怒,陛下說不想再見她。但陛下也說這都是些無傷大雅的小事,不可傳出去影響了娘娘養胎。”
“那蔡總管知不知道,康嬪是被帶去了哪兒?”
“娘娘,你莫非是想……”蔡天工一驚 “這可使不得,娘娘您如今懷有身孕,斷不能……”
“正是因為本宮懷有身孕,所以才受不了刺激,不能生氣,否則說不定就會保不住這來之不易的皇嗣。”許天晴陡然壓低了聲量,用僅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悄悄說道,同時面帶友善的微笑,“您今天對本宮說漏了嘴,本宮又可中意康嬪,肯定著實會被氣到。若是本宮這孩子就因此這麼沒了,段公公覺得本宮會如何跟皇上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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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要整幾章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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