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地方,她見了她媽,我也跟著流了幾滴眼淚。
出來的時候,她才告訴我,"前天她複查的結果出來了,她子宮裡那瘤子是惡性的。
"我抱住她,"留下來。
"那是我唯一能想到的語言。
她不想我看到她死去,可人要那麼容易放得下就都痛快了,我不放不下,她也放不下,我們都知道這叫什麼,可我們自始至終沒說過一個字來。
那個沒法說出口的東西滲到了骨子裡,摻和進去了血淚,太多的東西,跟理不清的麻一樣,我知道,這輩子,老子就只著一回了。
我每天都去看她,每天都買好吃的,所有記憶里她最喜歡吃的東西,店完全扔給了林豐,後來有次回家早我順帶去了店那,才知道林豐那小子根本沒幫我開著。
怒沖沖回去,林豐正躺在床上見了我,只是笑笑。
"起來。
"我把他揪起來,"你幹什麼呢?不是叫你看著店嗎?""我一個人忙的手都斷了。
"他說,眼眯著看我。
"下會注意。
"我沒時間跟他耗,我忙拿著自己存的錢要走。
他在後邊叫住我:"買東西嗎?我也去。
"跟去后,他財迷心竅了,非要買一個櫥窗里擺的銀鏈子,說是該給他的工資,我告訴他他還欠我醫藥費呢!他不說話了,我不忍心,給他買下了,掛他脖子的時候忍不住諷刺他幾句:"男的哪有帶這個的,帶也得帶骷髏頭什麼的,這麼細的鏈子。
"他翻我一眼,摸著鏈子不說話。
就這工夫,我忽然先想起什麼,拉了門又衝進店裡去,抖著手讓售貨員把一隻戒指給我拿過來,那是個白金的五克,很簡單的款式,可順眼。
我摸著這個戒指。
"先生,先生?"售貨員小心的看著我的臉,我笑了,摸出錢交上,領戒指的時候只給了個小紅袋子裝那戒指,我有點不滿意,要個小盒子。
"對不起先生,我們這一千元以前的才有首飾盒。
"我有點失望,我挺喜歡那種紅色喜慶的小盒子,哎,真有點文藝了,我搖搖頭,把小袋子放貼身的內兜里。
一鼓作氣,我到劉露那的時候,她正切蔥呢!她最近打算支個煎餅攤,說是忙一上午就可以休息,可我告訴她,那不成,準備東西就得半天,而且五點就的起,不成。
她就那笑,該干麻還干麻。
我對她就一個沒辦法,又忍不下心真罵她。
我進去了,她切完蔥,擦了擦手過來。
她住的地方比我的還破,我本來讓她搬到我那,可我也知道她是不會和我住這一起的。
"劉露。
"我叫她的名字,手心汗都出來了。
她看著我,還是那麼溫和。
我深吸口氣,把東西拿出來送給她。
她接了過去,卻不打開。
"這東西我沒用,成天都那麼多油煙的。
"她把東西又塞還給我。
可我不接。
"我們結婚吧!"我說,一眨不眨的看著她。
她臉上沒有驚訝的表情,她看著我,我看見她眼裡泛起水光。
" 愛國,我小時候總作這個夢,因為作的太多了,自己都怕了。
小時候我最喜歡和我奶奶在一起,每次去她那,她都給我買肉吃,自己卻從不吃上一口,那時候我就想,等我長大了,一定天天讓她吃上肉,可她在我剛升上初中的時候就去世了。
後來我出了那事後,為此還搬了家,難受是難受,可我媽一直看著我,怕我做傻事,那時候我就想,至少我媽我爸還疼我,可後來我爸就走了,我總覺的他會回來。
我這一輩子,好象總是這樣不順當,剛有點好事,轉眼間就變了樣,有時候半夜睡不著就想,值得嗎?活著是個什麼玩意,竟叫我忍著這麼多的難受,還不如死了算了,可一想到死又覺的這樣太慘了、太慘了........."我受不了了,我想把她抱在懷裡,可我動不了,我喘不出氣來。
"你知道我做過什麼的,我現在的身體,別說生孩子,就連自己能活幾年都沒準......""劉露!"我抓住她的肩膀:"別怕,劉露,我這就回去拿證件去,你等我,咱們直接就去,直接就去。
"有個聲音我要喊出來,可它卡在了我嗓子里,我要和你這一起!你知道嗎劉露,你知道我有多愛你嗎?你怕這是個夢,我呢!你知道我怕什麼,我怕再傷著你,可我現在明白了,我得護著你,不能那麼怕了,我得把你抱在懷裡護著!劉露只的看著我,她笑了,笑的那麼的苦,"愛國,我等你......如果你後悔了就打電話告訴我,別讓我傻等著,好嗎?""我馬上就回來。
"我這輩子從沒有跑那麼快過,心也從沒有跳的那麼快過,我都覺的耳邊跟有風似的,到了外邊騎上我那破車,一路狂奔,到了家,林豐正躺床上看電視,我已經沒精神跟他計較他沒看著店的事。
我翻桌子找證件。
他從床上起來問我:"怎麼了,慌什麼呢?"我高興瘋了,我彎著腰翻自己的身份證:"我要結婚了。
"當我找到身份證站起來要走的時候,我哪知道迎接我的竟是一悶棍。
**再睜開眼的時候,我腦袋一抽一抽的疼,手腳被捆著。
林豐坐我邊上,玩我的手機。
我呆了四五分鐘才隱約想起點來。
"這個號碼是那婊子嗎?"他拿手機在我眼前晃了一下,我看不清。
"我一個號碼一個號碼發的,就這個給回了句:沒關係。
"他說,揚起他的下巴,勾起一個冷笑。
我楞了一分鐘才反映過來,"你發的什麼?""我想咱們還是別結婚了,沒有明天的婚姻是不道德的。
"林豐說,說完還在那笑。
我想吐,我閉了閉眼,"林豐,你要是開玩笑就趕快把我解開。
""不解。
"他把我的手機關了,"你該問我為什麼綁你。
"我看著地面上那根棍子發獃,那是我前幾天才拿回來的,林豐這小子挑嘴,可對我做的炸醬麵喜歡的不得了,就是不樂意吃外邊的,非說人家那個臟,後來我想了個辦法,找人弄了跟粗點的棍子,洗乾淨了放廚房裡當擀麵杖使,就使了一回,那次林豐在邊上搗亂,弄了我一身的麵粉。
我耷拉著頭,痛的厲害,腦袋沉沉的,心裡明白,我那腦袋是小時候趴板磚練出來的,一般二般的拍一下還怎麼不了我,這林豐小細胳膊的還真下了死手。
他揪起我頭髮,"知道為什麼嗎?"我看著他,"你個小婊子。
"迎面一耳光打的老子耳朵生痛,老子要現在都不明白,也白活了。
我是操過你屁眼,可你不能就為這要我一輩子,那算個屁事。
夜裡稀里胡塗的做的時候,這小婊子是抓著老子喊過幾句,別放開什麼的屁話,老子哼個幾聲,不代表老子就說願意。
都是男的,別說你不知道男的那時候說的話沒準。
我睜了睜眼,眼被打腫了,看什麼都不清楚,"你想怎麼樣?"我現在跟火上烤著一樣,我現在只想馬上出去,腦子裡只有劉露兩個子,氣的越的急,我語氣越是平靜。
他不說話,就那看著我。
好,那我說,"你要覺的吃虧我把家裡的錢都給你,還有個一萬那樣。
"他那低了頭,沉吟了會兒,抬起來的時候,他笑了,笑的我一哆嗦。
被插筷子的時候我還能忍,事先嘴被塞個嚴實。
我閉了眼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