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診。
"我說,看著林豐臉皮那個白,一點血色都沒有,心裡跟著著急。
"那就掛急診的號。
"那傢伙拿了根筆在手上轉圈,看都不看林豐。
氣的我真想過去就一腳,可林豐還靠懷裡呢!再坐車折騰更划不來。
"我去掛個急診,你等等啊。
"我說,把林豐放下。
他那開了眼看我一下,手猛的抓住我衣角。
"一下。
"我忙哄他,用力掰開他的手。
他閉了眼,靠牆上。
我跑著去的跑著回來的,喘的那個厲害。
"拍個片。
"那人眼皮一耷拉就開了張條過來。
扶了林豐走出去,到了交費處,裡面一小丫頭接了單子張嘴就二百五。
這他媽破數,我咬著牙掏錢,心說自己還真一二百五,忍不住嘟囔:"你說這要買排骨得吃多少頓啊!"林豐在痛苦中翻了我一眼,頭還搭我肩膀上。
拍完片子就得等著,等著的工夫我知道林豐不舒服,本想找個病房什麼的讓他躺躺,結果剛找著一個空的,一個小護士就跑過來說:有床費,二十。
我忙在外邊找了幾把椅子並在一起,坐著讓他枕我腿上。
看他難受的樣子,忍不住揉他的手,我小時不舒服了我媽就愛揉我的手指頭。
他一聲沒吭,挺堅強的。
結果出來了,右邊第二根,倒不厲害,給固定了固定,開了倆大袋子的葯,花了七百多。
又接茬打車回去。
回到家的時候都累的睜不開眼了,把那小崽子送床上,給他把枕頭拍平點,"就這樣挺著睡吧!別亂動啊!"我說,連衣服都懶的脫就躺他邊上睡了。
真要迷糊再的時候就聽他那小聲說了句:"睡前要刷牙。
"**醒了后,就招惹上這小祖宗了,連喝了一個禮拜的排骨。
問了問他,誰給他弄的跟豬頭似的,他大略的說了下,他拿沒人性的姐姐,見誘不出家裡東西來,就來橫的,糾集了幾個小流氓那一通的揍。
還把他整一小黑屋子裡關著,屋子裡耗子蟑螂什麼噁心有什麼,反正這林豐自那還落了個毛病,晚上睡覺不摸我衣服角就睡不著。
不過後來,問題還嚴重了點,不攥著我手也睡不著,弄的我每次都聲明我那手是剛撒尿沒洗的。
"你說你是倒霉催的嗎?你知道你姐是沖東西來的,幹嗎還跟她走啊!"他翻我一眼。
我哼了聲,"你是不是算計著糊弄你姐,讓你姐把你弄出去,你也不想想,都跟猴似的,誰不清楚那點算盤。
"忍不住嘆氣,這幫子人真是吃飽了撐的,要放六幾年的時候吃上飯就是好的,還跟自己血親算計。
我腦子想破了也不明白這幫子人是怎麼想的。
林豐從那耷拉個臉不說話。
我也不好多說,幫他夾菜,他身體不好,我也不好讓他幫我到店裡去,實在是忙的不行,而且一個人的話月底房租都未必能交上。
吃完了飯,收拾了東西。
我把桌子擦了擦。
坐床邊上,那了那價值四百多的袋子,從里一個一個的掏出那些葯來。
林豐那坐著。
我掏出來后才給他脫衣服,屋裡暖氣不暖氣,怕提前脫了凍著他,這人跟玻璃做的似的,特脆弱。
脫了衣服,我給他擦那些青紫的疤瘌。
小心避開他胸口那。
"其實多大的痛,咬咬牙也就過去了。
"我說。
"比如你身上的煙頭。
"他那接了句。
我手頓了住,苦笑下:"剛開始痛,可習慣就好了,這個世道啊,沒什麼是不能忍的。
"這話說給他也說給我。
"誰弄的你?"他問我,眼低了去,不看我,看地面。
我看著他覺的好笑,"都過去了,早忘了。
""要是我就絕對不會忘。
"他聲音說的很輕。
可我知道他這是從牙縫子里蹦出來的話。
擦完了葯,我才收拾好東西。
跟平時一樣,就好象他還沒有回來,我做我的事,只是有時候想起來了,看過去,他偶爾看天,偶爾看地,偶爾看著我發獃。
我知道他在想什麼,可我也知道等想習慣了,什麼恨啊怨的,都一邊去了,不過一脖子架一個腦袋,誰也沒長出三頭六臂來,都牛什麼牛!**等林豐好點的時候,我就叫他回店裡幫忙了。
但還是不能長時間的坐著。
有遇見過幾次特沒素質的客人,進來大臟泥爪子就伸人腦袋頂上,那你也得微笑著接過去,用力的擦,擦完還得把人家腳底下的泥也清了。
這活干時間長了自己都覺的自己賤出格了。
可老子誰啊,我照干不誤,沒事的時候就靠了門邊上哼上幾首歌。
林豐開始的時候還抗議,我就告訴他,"要不喜歡聽啊,就他媽別聽。
"畢竟是吃我飯的,他後來就不說了,我一唱他就轉了頭看邊上,後來習慣跟著我哼,哼的倒是比我的好聽。
我最喜歡的信仰,他唱的比我還好,我就誇獎他。
"你為什麼那麼喜歡這個?"他有點好奇的問我。
"我怎麼就不能喜歡?"我反問他。
他不說話,只是看我。
"這歌是不爺們,可老子喜歡。
"我說,臉靠門上,看著外面,玻璃門上都是印子,早該擦了,可現在天還冷,過了年,也就這幾天,過去了也就暖和起來了。
兩個月了,我沒有抽過一根煙。
現在甚至忘了抽煙的感覺,以前一想起什麼煩心的事就忍不住摸煙盒,現在我就按著中指的指縫,最恨的一次差點按出血來。
"晚上吃什麼?"他問我。
"不知道。
"我打著哈欠說,"你說吧!"日子一天天的過,買了東西吃了飯,收拾了,然後脫了衣服,性志來了就干會,開始的那幾次,我都比較小心,怕碰壞了他傷口。
林豐這人有個毛病,大白天的特喜歡橫眉冷對,可到了晚上,一關燈就他媽熱情的跟小碳火爐子似的。
整個身子都貼過來。
而且一做完,還特喜歡縮我懷裡給我講他那點破事,可我那時候剛忙完了,就跟跑了個三千米似的,哪還有那勁頭,一要睡著,他就在我大腿根那掐。
這招特他媽陰損,痛到點子上,尤其他手法也施展的好,一掐一個圈。
我那痛的,一個激靈就又醒了。
三個人的時候怎麼玩都可以,兩個人就有點不一樣,那時候,我似乎有那麼點喜歡這小子,可喜歡和喜歡是不一樣的,那種喜歡比哥們的要親點,親到可以伸出舌頭纏在一塊,互相摸對方的那玩意,又比兄弟遠點,兄弟要一輩子的,要講義氣,可甭說我怎麼地,就他林豐,他是那種有義氣的人?不過習慣以後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就跟吃飯拉屎一樣,開燈和關燈是不一樣的,一定得分開。
這話,有天晚上趁著關燈我提了下,那時候感覺這小子似乎有點太那什麼,我就說:"玩玩可以,可千萬別上癮。
"還故意開了個玩笑:"不然就跟李小明似的了,連上個廁所都緊張。
"林豐沒有說話,黑暗中他把頭扎我懷裡,手握住我的,使的勁太大,指甲都要陷進去。
**有那麼幾次,我曾經想過,如果不是那個時候,也許一切都會不同。
可我還是遇到了劉露,確切的說,是她找到了我。
她走進我的小店,她看著我。
比我印象中要胖了點。
我當時正給一人擦鞋,我把黑鞋油倒紅皮鞋上,為這給那個女的賠了三百。
不過我樂意。
交代了林豐幾句,我就和劉露出去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