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策聽到這裡,確實挺過意不去的。
但他無暇考慮趙慈的說法,只因今晚吳道長也被臨時叫來了雞頭山。
程策五味陳雜,並不想在電話里講太多。如今趙慈傻乎乎地蒙在鼓裡,他便衷心希望這男人能一直蒙下去,永遠笑呵呵的,永遠不知道真相的臟。
世間愛情無價,全靠真心與勇氣澆灌。他卻是個妄圖花錢買愛的惡人,這或許是上天的報應,要給他一點顏色看看。
程策強行定下心,詳細地為趙慈提供了第一手資料,他千叮嚀萬囑咐的,然後掛了電話。
是夜,程策給趙三哥拍了殺雞視頻,與廚房的師傅們合了影,還幫著勤勞敬業的女職員們搬了箱子,掛上橫幅,布置了場地和花團。
下個月,趙大哥的第一場喜宴即將在此地舉辦。她們挺高興,說根據上頭下發的消息,屆時會有一個僅限內部人員的盛大聯誼會,同喜同樂。
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能在該會所歡聚一堂的諸位,都是人中之龍鳳,男的會舞刀,女的會擼槍。大家不妨交流一下感情,假如聊下來感覺得勁,立刻就能在雅間里配對。
程策表示這個想法很妙,他認為兄弟姐妹們至今仍單身,就是被繁重的工作耽誤了。活動既然好,以後就應該多搞,真正讓人享受到趙氏大家庭的實惠。
朱姐聽了非常感動,拉著他的手,說阿慈能講出這樣的貼心話來,真是長大了。
吃過晚飯後,心靈手巧的程策坐在小板凳上,一隻接一隻扎著氣球。他與旁邊那位美艷的大嬸相談甚歡,對方盛讚他暑假還沒過完,就生出了領導氣質。
今夜的他氣質非凡,眼神震撼,舉手投足都露著凜冽的殺氣,一看就是干大事的料。
長江後浪推前浪,他比他爹強。
他倆正你唱我和地說著話,二嫂香香推門走了進來,她告訴他,吳道長已到,正在後山小院里躺著吃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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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夜漫漫,一個人睡難免凄苦。
吃完瓜的老頭子爽利地洗了個熱水澡,撒了古龍水,準備甩著褲腰帶出征,拯救中西合璧的失足婦女。
然而他一腳踏出來,就見卧室的沙發上坐著一位爺,斜斜地蹺個二郎腿,雙手抱胸。
陰暗兇險,像座山雕。
“...... 我的天,阿慈你咋來了呢。”
“吳道長。”
這一聲喚出口,室內懸在半空的氣與勢突然給攪混了。壁燈的光挺弱的,門鎖著,窗帘拉著,之前倚在榻上候命的璐璐和安吉拉,也不見了影。
吳道長倒退一步,程策則按著沙發扶手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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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房裡踏踏實實談了十五分鐘。
儘管占著趙慈的身體,程策的態度卻十分客氣,至高無上的鐵拳就在他手裡攥著,緊了又松的,可是他心善,最終沒有落在老頭子孱弱的肩上。
他對道長坦誠相待,說如果不是因為這個殺千刀的套餐,他也不會坐在雞頭山,為趙家大哥的喜宴扎氣球。
他雖然年紀小,但依然是個男人,受不起那綠油油的委屈。想他花了大錢欲與愛人互許三世終身,卻不料趕上了來自牛頭山的資深詐騙犯。托道長的福,現今她正在海的另一邊,跟別的男人逛美術館,靠在一起吃冰磚。
到了晚上,他們一起回酒店,洗完澡刷了牙,躺在床上看過電視以後,究竟會發生什麼事,他或許可以暫時壓住火,相信趙慈的為人,不往下頭想。
不過,今晚他有一句話,是一定要問個清楚的。
“吳道長,七七四十九天的起效期,我就不追究了。但我和他這個情況,總不能堅持七七四十九年吧。”
對方搖頭搖出了疊影,說哪可能換這麼久,不會海枯石爛的,哈哈孩子你放心。
吳道長解釋說套餐本身沒問題,可惜不湊巧,月圓之夜陰氣重,而他是人中之龍,陽氣太盛了,正因它在逐步吸收日月精華,所以才會發生這種科學難以解釋的情況。孩子你想想,法術如果不妖,還能叫法術嗎。
程策忍不住了,他一把按住老頭子的膝蓋,低聲問到底什麼時候能換回來。他時間緊,任務重,他等不及回去見她。
“你得給我時間,讓我算一算。”
“現在就算。”
道長眼珠子震動,說他不僅需要時間,還需要空間。
“你先出去,我馬上就好。”
“浴室空間大,您去那裡算,我在這裡等著。”
“你還怕我跑了不成?瞧瞧這屋,嚴絲合縫的,我能往哪兒去呢。真的,你先在廊外坐一會兒,這事必須得靜下心來做才行,否則結果會出現偏差。”
程策看著他,敲著錶盤問十分鐘夠不夠。
“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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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分鐘后,穿花紋平角褲的吳道長被人押解回屋了。
他灰頭土臉的,身後一字排開站著四位彪形大漢護體,都是程策事先挑好的種子選手。
“明人不做暗事,好好談著話,為什麼要跑。”
“...... 今日既然落到你手裡,那你說啥,就是啥吧!”
支援該捕獵行動的幕後功臣是二嫂香香,通過旁敲側擊的聊天,程策了解到該會所的安保系統雖已十分完善,卻仍在精益求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