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程策所想,趙助理是一位心靈手巧,眼裡有活的勤快人。
結束通話后,他設定了四點半起床的鬧鈴。
眼睛一閉,又一睜,鈴聲大作的剎那,他猛地一個鯉魚打挺就坐了起來。
趙慈環顧四周,伸著懶腰,左右搖了兩下疏散筋骨,然後他光腳走到窗前拉開了帘子。
再有一會兒,天就該亮了。
一日之計在於晨,而他有強烈預感,今日吉星高照,一定幹什麼大事都能成。
鋪床,洗澡,準備衣物,外加整理床頭柜上無法名狀的垃圾,統共費了二十分鐘。
緊接著,趙慈去儲藏室翻出工具箱和材料,開始趴在書桌前畫圖紙。
雖說沒人站在後頭監工,可他給自己下了死命令,發誓若不做出真正的精品來,就堅決不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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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間逐漸忙碌起來的卧室大小適中,擁有暗中透光的絕妙視野。
儘管它是趙宅朝向最凶的那間,但它亦有可取之處。假如難解的相思病起了,透過床尾的那扇小窗,他即可隱蔽地觀察到隔壁鄰居的最新動向。
她站在陽台上伸懶腰,刷牙,望天,或是美滋滋地剝桔子。
他打小卧在這裡,已經與此屋此景融為一體。
想來,只要尚家一天不賣房,他的命就能多續一天。
他為她賣苦力,為她晚睡早起,他並不想大鳴大放地邀功,只盼她能與他心有靈犀,改日再續前緣。
趙慈時而操起剪子拆硬紙盒,時而賣力地舉著榔頭猛捶。他造得一腦門汗,折騰完了,再扒著窗戶看一眼尚雲的屋,作為辛勤勞動的犒賞。
天哪,太陽曬屁股了。
犯懶的姑娘還沒起床。
好在他是熱愛發夢的男人,他不需要舉著望遠鏡,就能想象出她縮在被子里的模樣。
它妖嬈似葫蘆,是他婆娘該有的形狀。
趙慈捂著撲通亂跳的心口,才思泉涌,他想著心中的太陽猛搞創作,把程策委託的任務超額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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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兩位精神面貌姣好的男學生,在學校門口見了面。
號稱要去社團練拳的趙慈,斜背著一隻碩大的黑色運動包,而程策今天的頭型,還跟昨天一樣服順。
他們並肩向前走,親切的寒暄堅持了將近十分鐘之久。
這副異常融洽祥和的畫面,莫名透著一種二郎神牽著狗子出來巡街的瀟洒。
尚雲跟在後面,塞著耳機聽英語,她的目光在趙慈和程策的背影之間跳來跳去,偶然間發現,右邊的男學生,似乎又長高了一點點。
這可能是一種毛病。
他長個子,她心裡暖暖的。
他說兩句話,咳一聲,她亦覺得有理有情。
她不是他的姆媽和姐妹,然而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就惦記上了他的輕重與高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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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雲垂著腦袋,邊想他邊往前走,她像根甩不脫的尾巴,固執地跟在兩根柱子後面轉悠。
很快,她聽到趙慈的嘮叨拐了個彎,漸漸遠了。
而另一個低音近了,近了。
更近了。
她沒能及時剎住車,彷彿一顆出膛的炮彈,一頭就狠撞上了前面那人的背。
這江南水鄉出來的姑娘只彈琴,不習武,可是她天賦異稟,那天然的力道迅猛激烈,全然不似她的外表裊裊婷婷。
心思多的程策背後有眼,被那小尾巴跟得身子發酥,根本沒有心理準備。
遭遇重創的他驚恐地往前一衝,先斜走打撗襠步,沒穩住,再硬著頭皮直走打弓步,一番飄逸的走位后,好容易扶著牆定住了底盤。
“程策!”
“...... 嗯!”
“你還好吧?疼不疼?”
他睜大眼,說不疼。
尚雲急得噠噠噠繞著他轉了一圈,鞠躬道歉完,又伸手去摸他的背和腰。
雖然男女授受不親,不過考慮到趙慈正在男廁解決內急,他就勉為其難地,閉著嘴讓她多摁了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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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孤男寡女的腰和頭,那是禁區,不能隨便碰的。
程策覺得這全是扯淡。
他潔身自好許多年,渾身上下哪裡都是禁區。但如果舉著大刀闖進來打劫的人是她,那麼想上手碰哪裡,他都可以,都勇敢地敞開衣襟湊上去。
“是不是閃著這裡了?”
“再上去點。”
“這裡?”
“...... 還是再下來點吧。”
愛情是有魔力的。
她之前那麼剛,現在就能那麼軟,這飄飄然的推拿搞得他雲里霧裡,只覺再來幾下子,他就在神聖的小教堂和她吻上了。
尚雲見程策的站姿正在逐漸變僵,趕緊加重了手上的勁。她一邊揉,一邊急切地解釋說自己的頭打小就特別硬。
想當年念幼稚園時,她失手從鞦韆上摔下來,把大石頭磕裂了,那盛況嚇得老師差點跪在地上,沒承想哭著把學生送去醫院檢查完,結果竟一切安好。
“一切...... 安好嗎。”
“嗯!”
醫師說她腦袋結結實實的,就像戴了一隻小鋼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