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策做了個請便的手勢,同時掂起一瓶,卸了瓶蓋。
兩人不言不語,當著尚雲的面爭分奪秒地把飲料干盡了。
不想,在灌完一肚子胡蘿蔔汁后,他們又出奇兵,為了誰去丟垃圾而推搡起來。
尚雲奮力揮著胳膊,調停的結果是保護環境不分先後,一起去。
趙慈搶先一步折返回來,提起那鼓鼓囊囊的零食袋抬腿就走,他說時間還早,他陪她到民樂社團跟老梁請個假。
今天天氣好,生命在於運動,別老憋在室內吹拉彈唱。
尚雲和趙慈互相看了看,他眼睛微微一瞪,她就坡下驢,說沒問題。
趙慈隨即把目光轉向程策。
“你呢?”
“今晚我沒事。你們說去哪,我就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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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策慢條斯理地拾起椅子上攤著的制服外套,將它挽在臂彎里,趙慈橫了他一眼,沒吭聲。
如此,在給民樂社團的樂友送完溫暖后,他們三人便踏上了向西行軍的征程。
這條道路,是相當漫長的。
他們結伴跨過了四個街區,逛了三棟商城,又繞著潭城最大的中心花園轉了一圈。
終於,在路過前邊弄堂口的小食店時,累到小腿抽筋的趙慈突然伸手一指,說他餓了,掏錢請大家吃好的。
精疲力竭的程策聽見這話,立馬去摸褲袋,對方卻把他的手按回去,請他不要推來推去的,教人難堪。
“咱倆誰跟誰,別跟我客氣。”
趙慈笑得有點滲人,他告訴程策今天真是個值得慶賀的好日子。雖說自己胎教落後,不通樂理,但他透過現象看本質的功夫還是有的。
民樂社團在老梁的操持下,能從一個無人問津的小作坊,變成今天的合作社。
為什麼呢?
就因為他們心黑思路活,廣開門路搞擴招,不拘一格選良才。
“大程你說是不是?”
“...... ”
趙慈抬眼瞧店鋪上方的看板,說不如來個精選香酥雞套餐,吃飽吃爽了。
“云云!你挑。”
後面一聲吼,趴在櫃檯旁探頭探腦的尚雲即刻反身回來,她將一個手寫的紙牌牌懟到他倆眼前。
“什麼東西?”
“老闆娘過生日,特惠大酬賓。加三塊錢就能把套餐里的礦泉水換成奶...... ”
兩位男學生異口同聲地打斷她。
他們態度和藹,只簡簡單單回了一個字。
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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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陽西沉,飯香四溢的弄堂里,一戶一戶接著亮了燈。
尚雲捧著香酥雞慢慢走,後面兩個夥計嘴裡咬著奶茶吸管慢慢跟,保持特定的距離和身位。
那根綠色的塑料管子在趙慈嘴裡折過四遍,它不安分地轉來轉去,銳角猛地劃到了他的舌尖。
這奶茶是賊難喝。
不甜,不濃,兌的水太多。
可他必須承認,前頭帶路的那一位,是很饞人的。
趙慈盯著尚雲隨風飄起的裙擺瞧,它一起一落,一左一右,搖得人一會兒軟,一會兒硬。
他斜眼看程策,發現這人竟意外地正宗,單手抄在褲袋裡,低眉順眼,直愣愣地盯著路面看。
趙慈想了想,看在他沒隨便亂瞟的份上,好生把拳頭收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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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策確實沒有瞟。
他心裡正五味陳雜,七上八下,後悔以前為什麼要拒絕他爹給安排的防身術課程。
他到底目光短淺了。
哪怕學點皮毛,也能在關鍵時刻死得偉大光榮。
之前在中心花園裡,程策伺機給張佑打了通電話,他說今天有重要安排,會很晚回家。
見過大世面的五舅接旨后,踩著拖鞋一旋身躲在牆角,他壓低聲音問外甥為啥聽起來這樣喪,遇到麻煩了?
阿策你老實說,是不是被姓趙的抓了現行。
記住,抓到也千萬別慌,先把阿雲護穩了,我馬上給你想辦法。阿策,有困難你吱一聲,沒困難就吱兩聲。
…… 喂。
喂?!
程策胸中暖流涌動。
面對張佑關切的低吼,他遲疑地吭了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