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那一晚,空氣也是這麼潮,這麼熱的。
他們進屋后沒多久,雨點就密麻麻砸到玻璃上。
他跟她道了叄遍晚安和明天見,仍堅持留在她眼前不肯走。趙慈握著門把手不放,他看過表,一說想喝茶,二說想坐下來看球賽。
車軲轆話道了一茬又一茬,啰啰嗦嗦,宗旨只有一個,儘管夜很深,儘管他的屋就在隔壁。
可他就是不想走。
趙慈絞盡腦汁地想話題,他覺得哪怕再多堅持幾分鐘,也叫勝利。於是兩人手牽著牽著,他就和她貼在了一起。
趙慈把尚雲抱在懷裡,告訴她自己非常非常喜歡她。他說傻話,說這輩子就認她一個,他發誓要娶她為妻,跟她住在一棟大房子里,養狗養貓,也養愛打拳和彈琵琶的小孩子。
他會對她好,讓她擁有很多愛。
然而趙慈回想著,認為這些話都太孩子氣了,讓尚雲誤會他是在興頭上,趁機對她大開空頭支票。
因為她表情迷茫,看起來似乎是不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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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他還戴著她送的舊卡通手錶。
是生日禮物,有刻字,大寫的Y和C擠在一起,好像永遠都不可能分家。
趙慈捧住尚雲的臉,她垂下來的長發就覆在錶盤上,它們觸到他的皮膚,痒痒的,泛著暖。趙慈猛地低頭吻下去,吻得昏天黑地,把呼吸都抽透了。
他已吻過她許多次,放課的自習室里,走廊拐角,花前樹下,也在這間屋裡,但是哪一次都不及這次放肆。
趙慈說他想留下來,不走了。
他的聲音很沙,啞得怕人,且他其實也無需多說,亢奮的身體相當誠實,就那麼戳著她,藏也藏不住。可他仍希望聽到她主動說一回阿慈,你留下來,別走了。
…… 云云。
噯。
我們不勉強,你要是不同意,就推開我。
因為害怕,趙慈的鼻尖沁出汗來,手心也是,狼狽地不像樣子。他那樣靜靜候了幾秒,就在心灰意冷的時候,她倚過來,把頭靠在他胸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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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倒在床里,他第一次解開她的裙子,平日他眼神好使,到了這節骨眼上,搭扣和拉鏈竟都不曉得該往哪裡扯才對。
除掉她的內衣后,他揪住自己的T恤衣領子褪下來,傻乎乎地抓著它發愣。男孩勁瘦結實的肌肉在夜色里起伏,蒙了一層冷光,他的目光從她的小腹開始移動,最終停留在那張臉上。
她沒有用雙手遮擋,坦蕩和他對視,但趙慈明白她和他一樣緊張。
她的輪廓又細又弱,和他完全相反。趙慈撐在尚雲上方,頭低著,姿勢彷彿是一頭豹。他親吻她的眼睛和嘴唇,她的呼吸特別熱,與他擦出火光來。
…… 別怕,我們慢慢試。
我不怕。
她這樣對他說。
於是他和她赤裸裸貼在一起,儘管他硬到發抖,仍不敢用力,怕她不舒服,要半途喊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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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當該來的終於來臨,趙慈握著自己,試圖一點點朝里推進去,在那艱難的過程中,他的目光始終定在她臉上,說云云,云云...... 這麼做疼嗎?
她和他渾身都被汗水浸透了,臉漲得通紅,尚雲綳直身體,她緊張,皺著眉說是有點疼。他屏住呼吸,推得更慢了,隨即他們都意識到長痛不如短痛,還是得快一些才好。
趙慈毫無經驗,手裡沒有半點活,可他記得書上說過,第一次都疼,只要熬過去,下一回就好了。
他想他們還有下一回,很多很多回。
所以他更加用力吻她,騰出左手摩挲她的側臉,他沒再給她打預防針,只狠下心向前一挺,然後他聽到嗚咽聲。
她掐緊他的手臂,張大眼睛,不斷向里抽氣。他的汗水沿著下巴落在她身上,濕濕滑滑的,他徹底脹滿她,再停下來就是要命的事,但他又唯恐她要流眼淚,只曉得一遍一遍說對不起。
…… 云云。
嗯。
現在好一點了沒有。
…… 我不知道。
現在呢?
嗯。好...... 好多了。
趙慈本來不信她的承諾,可尚雲對他點頭,輕按他擰緊的眉,說是真的,她不疼,能忍。
他往後抽出一半,再向前擠進去,他反覆這個動作,一直做到呼吸困難,腰擺得越來越快。
趙慈覺得尚雲確實好受些了,她已經有力氣出聲,她正抱緊他的背,抓著,又麻又刺激。
…… 別這樣,云云。
疼嗎?
趙慈咬牙說不是,假如再抓下去,他就要出來了。
他興奮到瘋了,她斷續漸強的呻吟擦過去,耳朵貼著耳朵,汗碾在一起,淌得到處都是。他的喘息比她重百倍,野蠻沉悶,全都熱熱地埋在她頸窩裡。
他在床上,卻以為自己在海上,浪頭劇烈翻起,高得快要把他顛昏過去。他伸出手握牢前頭的床柱,腰部發力往她身體里碾,撞得整個世界都地動天搖,落下傾盆大雨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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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慈記得這一夜所有的細節。
她肯要他,他就沒遺憾了。
每當他又難受,又開始自怨自憐,他就把它挖出來想,一想便好受許多。儘管床鋪另一側總是空的,但她的影仍與他擁抱,在最後定音時,他能被她緊緊環在懷裡,一次又一次變成她的男人。
然而這一回不同,落幕散場后,他還聽到她叫他的名字。
阿慈,阿慈。
聲音由輕至響,聽起來越發真實。
它們炫著明亮白斑,彷彿燈塔的聚光朝他照過來一樣。
“阿慈。”
吧嗒。
燈亮了。
趙慈睜開眼,他正側卧在床鋪里,蜷著腿,滿頭滿臉的汗。尚雲蹲在他面前,懷裡抱個大碗,一股熟透的蜜瓜味。
她去摸他的額頭,大約想測個溫度,他卻像被電了似的躲開她。
“別碰我。”
“好。”
她回得乾脆,完全沒有在意。
趙慈頭暈目眩,用手心擋眼睛,尚雲立刻把燈調暗了,從碗里叉了塊蜜瓜送到他口邊,說吃點涼的醒醒腦。
他受寵若驚,在她的催促下張開嘴含住它。
“甜不甜?”
“...... 嗯。”
“你帶來的這個酒,勁太大了,你聽聽...... 我爸還在打呼嚕,怎麼推也不肯起,他說沙發比床舒服。”
她笑著,眉眼彎成兩道月。
趙慈眨了兩下眼,睫毛濕漉漉的,揪住毯子瞪她。
他神經緊繃,褲子也緊繃,那裡雄赳赳氣昂昂,正隨著夢裡的後勁一搏一動的。
尚雲見他木頭木腦沒反應,解釋說其實剛才就進來過,見他蒙頭睡得香,就又退了出去。
趙慈慢慢撐著坐起來,用手指按太陽穴,尚雲馬上撈了個靠枕墊在他身後。
“夠厚嗎,不夠我再多...... ”
“夠了,正好。”
她扶穩他,順便去衛生間絞了一條毛巾,迭成條遞過去。
趙慈板著臉,一動沒動,只低聲說你給我擦。尚雲就將涼毛巾按在他的臉和脖子上,沾掉那些汗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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