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生瞧得目眩神馳,強自鎮定,亦還了一禮道,“嫂嫂。
” 寒暄幾句,譚生請林氏坐了,轉身至案前,凝神定氣,負了手再瞧她。
此番換了心境,將婦人五官,神色,穿戴,衣著,姿態一一細細看來。
林氏被他瞧得老大不自在,所幸這第一身乃是一件綉金鷓鴣長袖短襦,同荷葉石榴裙,極是富麗莊重。
又見他神情肅穆,不是輕薄模樣,才略略將心兒放下。
倒是月桂見他一個年輕男子,直勾勾瞧著主母,替她害臊起來。
又偷眼睨林生,見他面帶微笑,絲毫不以為忤,心道,“皇帝不急,倒急死個宮女!” 又見林氏披金戴銀,錦繡衣裳,姿容恍若天人,心中暗自羨慕不已。
譚生不言不語,瞧得半晌,提起一支紫毫。
案上早有童子展開一卷熟宣,用玉石鎮紙鎮住四角。
他提筆而立,沉吟片刻,方一筆畫了上去。
林生見他信手拈來,更不須炭枝勾底,臂肘沉穩,筆意卻順暢之極,不由心下暗贊,收了聲息,在一旁觀瞧。
林氏見譚生不時抬頭瞧向自己,又低頭凝神勾畫,心中暗忖,“他認真之狀,倒有幾分可愛。
” 又想,“他如此仔細,只是為了給自己作像。
” 想到此處,不由心中微甜。
又看相公忽然移過眼神,同她眨了眨眼,不由橫生笑靨,不想正被譚生一抬頭瞧個正著,忙低了頭假作咳嗽,心中怦怦直跳。
譚生見她面綻春花,於美艷中又添幾分俏皮,更是心生愛慕。
這一畫便畫了一個時辰,譚生見林氏漸漸坐不住,同林生道,“勾染已成,其餘亦非片刻之功,且先請嫂子歇息。
” 林生不耐久立,正自坐於一旁將一冊野史看得津津有味,聞言見已近午時,道,“先用過飯,再畫不遲。
” 譚生謝了。
待用了茶飯,林氏頗覺倦怠,遂回房小睡。
譚生用畢了茶,自返身將顏色細細補來,林生見他潛心作畫,亦自去了書房不去擾他。
待得提了色,已是申時三刻。
又添些點睛之筆,退幾步看了片刻,方長出一口氣,放落手中筆,自覺有些倦意,並命童子去請林生,自對著畫中人痴痴瞧著。
須臾林生來到,譚生拱手道,“已成了,請兄台雅正。
” 林生還了一禮,湊近了仔細觀瞧,乃是一幅工筆重彩海棠仕女圖,線描健勁,設色華麗,人物明艷優雅,衣袂靈動,褶皺處猶見筆力,不禁大讚了一番,又喚婆子請夫人來看。
婦人方起,聞聽下人傳話,略略梳洗,隨月桂出來,見畫中人雍容華貴,艷而不冶,心中甜甜自忖,“我真的如此好看幺?” 又想到自己的形容出自譚生之手,略有些羞意,嬌怯怯地向他道,“叔叔真是好才華,只是畫中人比妾身美了土倍,豈敢自居?” 譚生見她小卧方起,正偷眼瞧她慵懶之態,聞言正色道,“實不及夫人萬一。
” 他言語間頗為誠懇,聽得林氏心裡又甜又怕,不由瞧了林生一眼,面上已是微紅。
林生見了,微笑不語。
此時日漸西山,各人說了幾句,便自回房歇息。
譚生將畫作收起,夜間親自裱了。
不免自己又多看了一晚。
待到次日用了早飯,譚生攜了童子又往花園去,身後卻聽婆子喚道,“譚先生留步”轉身看去,見一個媽媽笑道,“少爺吩咐,請譚先生到書房說話。
” 譚生應了,轉向書房來,見林生拿了一冊書正自看。
屋內擺放了桌案等物件,又有一張竹榻。
林生見譚生來到,上前寒暄幾句,神色微窘道,“賢弟,今日於此處將就可好?” 譚生心下疑惑,拱手道,“但聽哥哥吩咐。
” 林生低聲笑道,“實不相瞞,賤內今日所著,略略張狂些,她麵皮薄,不欲於花園人多眼雜,教下人亂瞧多話。
” 譚生聽得,心中一動,暗忖,“不知如何張狂?” 心中綺念頓生,面上卻絲毫不顯,笑道,“正該如此”說了幾句,童子將筆墨預備停當,林生遂請了夫人。
婆子這一去卻如石沉大海,好半晌無聲無息。
譚生等得心焦,許久方聞書房外腳步聲響,暗道,“來了!”,一時心中激蕩,胡思亂想猜她今日模樣。
待見月桂扶著一個絕世佳人款款行入,與日前又是另一番光景。
昨日林氏高高梳起一個盤桓髻,衣裳富麗輝煌。
今日卻是個簪花髻,插了一株嬌艷艷的新摘牡丹,身上一條赤錦長裙,雖亦極是華貴,前襟卻是甚低。
雖披了鮫綃,將那肌膚略略遮掩,怎奈如瓷如玉的一段胸脯實是風流難自棄,與衣裙一白一紅,煞是耀眼。
又兼她雪乳豐盈,脹鼓鼓於衣衫下聳出兩峰渾圓來。
再看婦人峨眉淡掃,粉面微紅,嬌滴滴羞怯怯一副可人模樣,果然是夢裡嫦娥,人間尤物。
那婦人方才於房內躊躇半晌,將身上艷裝穿了又脫,脫了又穿,婆子催促數回,方一橫心出來,本已忐忑萬分,見譚生躲躲閃閃地打量她,羞得幾欲轉身逃去,只是夫君在身前,不能失了禮數。
只得緊緊握了丫鬟的手,垂首低聲細語地與丈夫同譚生施了一禮。
月桂吃她捏得生疼,忍痛不敢抽手,又有幾分好笑。
林生笑道,“昨日見你辛苦,今日擺了張竹榻與你”林氏想到要於譚生面前作睡卧之狀,不免又是一陣心悸,只是丈夫已開了口,亦只得應了。
安排停當,林生告辭道,“愚兄尚有些雜務,少停再來。
” 譚生道,“哥哥自便。
” 林生遂去了,止留月桂、畫童伺候。
林氏見丈夫去了,心裡怦怦直跳,顫巍巍行過去卧於榻上,玉體橫陳,一雙美目瞧向譚生,見他正定定瞧著自己,不由面紅耳赤,垂了螓首不知該睜眼閉眼。
譚生見她嬌羞美態,如痴如醉,忽見她身後月桂神色有異,心中一凜,暗自收攝心神,溫言道,“夫人若是乏了,盡可小憩。
只是卧姿需如此如此,畫出像來方好。
” 林氏聽他指使自己睡態,羞得無言以對,只得閉了雙目,按他所言,抖抖索索將裙內一條腿兒蜷縮,一條腿兒伸展,舒臂側卧。
如此一來,胸乳處受了擠按,更堆出兩團白膩膩的渾圓來,幾欲破裙而出。
婦人自有所覺,只是羞於動作,只得將鮫綃略略於胸前收攏,勉強顯些端莊。
她一舉一動,譚生俱都看在眼裡,心中不免翻湧,只是他此時一筆在手,已換了心境,將將抵住慾念撩撥。
約莫畫得大半個時辰,婦人漸睡得有幾分朦朧,此時日頭上來,身上的輕羅便有些蓋不住。
欲要除去,又恐顯露身段,躊躇了片刻,低低喚了一聲月桂道,“你且去我屋裡,取那一柄湘妃柄紈扇來我用”月桂聞言,見那童子仍在一旁,遂應聲去了。
譚生心中一動,抬頭看林氏鬢邊一朵牡丹襯就花容月貌,眠姿嬌弱撩人,又兼衣衫合體,峰巒起伏,臆想錦緞下嬌軀如玉,乳豐臀肥,不由綺念頓生,手中筆意一滯。
這一來意念紛亂,忽地想,“若能與嫂嫂獨處幽室,便得片刻,亦不枉我一片苦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