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瘋了一般,直衝下涯。
他微笑著望著我,帶著超脫的笑。
我急切地飛著,伸出的手那麼想觸摸到他溫暖熟悉的手。
可他,卻始終在我觸手可及卻又遙不可及的地方。
不過是隔了一個人的距離,我卻只能眼睜睜看那滾滾的白雲將他吞沒。
而他,始終是含笑的……我們曾經許下對方的生生世世,卻終在時間輪迴中錯失彼此。
幸福,永遠在那觸手可及卻又相隔天涯的地方。
讓你灰心絕望,最終放手。
是誰?親手毀了對方的夢?帶走了往昔的純美。
又是誰?寧願殞身也不向命運妥協?空留淚水飄蕩在風中。
不曾想,傷心欲絕的你,留給我的最後一個夢境,竟然是微笑。
一如往昔,笑著相遇。
而今仍舊,笑著別離。
幸福是幻影 四年後……終於還是歸隱山林了。
帶著我的狐狸和蛇哥,一起去過那些平平淡淡但卻幸福快樂的日子。
老林,溪流,一間木屋。
男耕男織,我混飯吃。
“狐狸——午飯做好了沒?我快餓扁了。
”我趴在木桌上,懶散地敲打著碗筷。
“再等等啊,人兒乖!蛇哥打獵還沒回來,傾城再炒個油菜。
”紅狐狸嬌媚一笑,露出碎玉一般的小白牙。
借著午日的強光,晃得我一陣恍惚。
“咳咳。
”我故作鎮定。
“那個,蛇哥還要很久才能回來么?”我悄悄地起身,向某紅衣靠近。
“大概吧,去得有點遠。
不過,也快。
”他沒回頭,一門心思地翻炒著鍋中的青菜。
滋滋滋——鍋里發出溫馨而又熟悉的油呲聲,充滿著家的味道。
“哦。
就是不會太快回來了唄?”我賊溜溜地邁著太空步,躡手躡腳地貼上狐狸的後背,一雙手不安分地撫上他堅實的胸膛。
“人兒!”某狐狸一陣僵硬,帶著嗔怒回過頭,狠狠地瞪我一眼。
“我炒菜呢!” “沒事兒!你炒你的。
我就是抱會兒,咱們兩不耽誤。
”我一本正經,假寐地眯起眼,臉頰貼在他溫暖的脊背。
“你這樣像條八爪魚似的貼在我身上,叫我怎麼炒?”他嗓子啞啞的,不知道是被油煙嗆得還是怎麼樣。
“哦?”我側頭,別有深意地打量著他嫵媚精緻的側臉。
“怎麼?炒不了了?”撫摸,撫摸……我真壞……嘿嘿。
“唔。
”他害羞地咬住唇,雙頰緋紅。
“那就甭炒了——”呼——我一揚袖,爐中火瞬熄。
“你?”他轉過身,一雙眼睛氤氳水潤。
“不是餓扁了嘛!還有力氣……” “咱是誰啊?萬年的妖精——”墊腳,勾住他修長的脖子,一張小嘴就迎上了他的殷紅。
“嗯。
不錯!油煙味都蓋不住你香噴噴的體香。
我家狐狸——就是好。
” 我細細地吧唧幾下嘴,餘味悠長啊……再看他,早已紅透半邊天鳥~~~~~~~~~~~~~~於是——滾來滾去……“好了,人兒。
快起來,蛇哥就要回來了!”他一邊著急忙慌地穿衣束帶,一邊一個勁兒地催促我。
“狐狸——”懶慵地喚他,我伸臂環上他裸露的腰身。
“人兒!”“狐狸——”我又喚他。
目光留戀地灑在他逆光中,金色的輪廓。
“怎麼?”他終於覺察出我的異樣,俯身一把撈起我,抱在懷裡。
“怎麼了這是?幹嘛那副小貓似的樣子啊?”“狐狸——我好幸福哦。
”我靠在他肩頭,額頭輕輕地蹭著他光滑的頸窩。
他低下頭,隨即莞爾一笑。
“那還不好?難不成人兒是過慣了撥亂不斷的日子,現在反而不習慣這三人相守的平淡生活了?”“沒有,沒有!”我急切地仰起臉,卻一頭撞進他略帶寵溺的戲謔目光中。
方才發覺,自己上了這隻狡猾狐狸的當。
“耍我啊你!死狐狸精!”我揮拳迎上。
而狐狸則大笑著一邊躲閃,一邊趁機逮住我精細的手腕。
卻不敢使勁,只是柔柔地握在掌中,輕輕廝磨。
這一刻,金光灑落,山野寧靜。
在這間簡陋但卻結實的小木屋裡,承載著我數不盡的幸福。
“狐狸?”“嗯?”“我想要個小寶貝。
”“男孩女孩?”“都行。
”“那叫什麼呢?”“男女都叫——”“什麼?”“媚絕色!哈哈!”“人兒取笑我!”“誰叫你叫了個那麼自戀猖狂的名字。
還傾城——”“那是祖母起的啊!我有什麼辦法?”“就是你臭屁就是你自戀。
以後我要摟著閨女兒子,指著你告訴他們。
你看你看,那邊那個,穿一身大紅埋頭做苦力的那個,就是你們爹。
叫傾城!傾人傾城——媚傾城。
哈哈哈哈……” “人兒……”夜 ,終於在溫馨的燭光下—— 拉下黑幕。
“蛇哥怎麼還不回來?”我倚在木門邊,回頭望向狐狸。
“就是啊。
他說今日一定會在日落前回來的。
”狐狸也有絲疑惑,秀氣的眉頭微微蹙著。
“他不是說還要去趟聖水潭么?說要采點藥草煉丹。
”“那也該回來了。
”狐狸起身,立在我身側。
“要不,咱們留封信在桌上,一起出去尋一尋吧。
”點頭。
“也好!”說真的,心中竟然隱隱約約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
但願是我敏感多心。
夜間的深水潭,冷風習習。
一望無邊的潭水,在銀色的月光下泛著幽幽的寒光。
對這裡,我是熟悉而又親切的。
生我之地,一如母親。
但今夜,我竟然產生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詭異十足!許是感受到我心底的惶恐與不安,狐狸擁著我的手臂緊了一緊。
“別怕!人兒!”富有磁性的嗓音,在這一刻帶著說不出的陽剛。
“嗯!”“哼哼——果真是伉儷情深,繾綣不已啊!”死寂一般的空氣中,驟然傳來男子低沉的嗓音。
似乎帶著極力壓抑著的憤怒與怨恨,那聲音陌生而又熟悉。
“誰?!”狐狸和我同時喊出聲。
一道微藍帶著幽冥不定的光亮,如傾斜而出的虹,劃過天際。
面前藍光包圍下,是一個頎長挺拔的男子。
他飛揚的髮絲,俊逸出塵的眉眼,隔著淡然的夜幕,恍惚間是如此的似曾相識。
是他嗎?我的心劇烈地顫動著。
是他嗎?那個眉眼溫柔,有著世間最最純真笑容的少年。
怎麼可能?!當少年成為精壯的男子。
當青澀蛻變為成熟。
當柔嫩轉換成剛毅。
你我水霧相隔。
可是為何你那本該純靜如水的雙眼早已噙滿怨恨的閃光,那總是溫暖舒心的嘴角也掛上邪惡嗜血的笑。
這一刻,當我終於遲疑地向你伸出手來。
為何?你臉上的不屑與厭惡已經昭然若揭? 究竟是什麼?讓我滿心的悔恨與思念也成了空靈的輓歌,硬生生壓在胸口無處訴說。
“怎麼?終究是新歡猶新忘卻舊愛。
人兒你,忘我忘得好徹底啊!”他冷漠的笑,帶著數不盡的嘲弄與怨毒。
字字句句剜心刮骨!“小蝶!你怎麼能這樣和人兒——”“閉嘴!你這隻卑賤的狐狸精!”一聲怒喝,帶著他鄙夷至極的眼神。
“真沒想到,等待了三百年,終於讓你逮到了可乘之機。
也不枉費你唯唯諾諾甘心為奴那麼些年。
哼!狐狸精終究是狐狸精,骨子裡永遠透著妖媚勾人的本性!”“你?!”狐狸呼吸一緊,踉蹌著退後,單薄的身體顫抖得搖搖欲墜。
“小蝶。
你到底意欲何為?”我莫可奈何,心已經跌到寒潭之底。
“怎麼?我這樣說你的新歡,你心裡不舒服了?心疼了?”他冷笑著眯起眼,手托住下巴,探究地注視著我閃爍的眼。
我默然垂下眼。
“那我要告訴你。
你那痴情無比的蛇精哥哥已經慘死在我的手下,你又會作何感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