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嘉背過身,坐在草地上。
平靜無波的表情有些崩裂,她下意識抓住冒出個尖尖的小草,薅了一把上來。
都說叄十如狼四十如虎,或許是到了年紀,發情期一次比一次漫長又難捱。
這其中,尤以春天最為猛烈。
她還記得去年這時候,她才剛剛適應正常社會。
為了對抗強烈的慾望,維持搖搖欲墜的理智,不得不……
每天塞著玩具上班。
她很敏感,卻擅長忍耐。
平時設定的是最低檔位,聲音輕微,隔著兩層布料,察覺不出什麼,也能做好表情管理。
等到沒有客人的時候,她就走進廁所最裡面的隔間,加大功率取悅自己,倉促地滿足生理需求。
下班時,土氣卻實用的手提包里,總裝著好幾條濕透的內褲。
到了夜裡,必然變本加厲。
她變著花樣折騰打心眼裡厭惡的身體,直到筋疲力竭,才能達到短暫和解,狼狽地昏睡過去。
最可怕的是,在這個特殊的階段里,對異性的抗拒變得鬆懈,她有時甚至渴望年輕火熱的身軀,病態地懷念被暴力佔有和完全主宰的瞬間。
可賢者時刻過去,思想變得清明,她又恥於這種妥協,想起無數任人宰割的往昔,恨不得立刻奔赴死亡,求得永遠的寧靜。
一來二去,構成惡性循環。
程晉山在水裡快活地撲騰著,請她幫忙拿換洗衣物。
項嘉跌跌撞撞走回營地,腿間已有輕微的濕意。
T恤、長褲,還有……男式平角內褲。
挺基礎的款式,褲襠處卻印了只長著耳朵的小獸。
畫功拙劣,分不出是狼是狗。
她將內褲包進T恤里,又用塑料袋裝起來,像提著什麼髒東西,低垂著眼睛遞給程晉山。
視線下移,看見他鬆鬆垮垮的褲腰,自然也看見小腹上已經痊癒的傷痕。
像一條小蛇,歪歪扭扭地探出個腦袋,好奇打量著她。
項嘉不敢再多看,扭頭迴避。
沒多久,程晉山換好衣服,和她一起走向槐花林。
鄉下長大的孩子,爬樹是基本技能,他挑了棵最大最粗的,身手靈活地攀上去。
拽一把將開未開的槐花,吹兩下直接塞進嘴裡。
“挺甜。”程晉山點頭肯定。
“當心刺。”項嘉在樹下仰著頭提醒。
“小瞧我?”程晉山笑了聲,折一根帶分杈的結實樹枝當工具,叄兩下摟掉好幾串。
鮮嫩水靈的白色花串悠悠落地,項嘉彎腰撿拾。
兩個人分工合作,沒多久就滿載而歸。
“夠蒸好幾盤的吧?”程晉山探頭看她手裡的塑料袋,一不留神走得近了些。
項嘉比往常反應更大,恨不得跳出幾步遠,防備地瞪了他一眼。
程晉山知道她的怪脾氣,摸摸鼻子,不但沒有計較,還後退半步。
“要不咱再摘點兒,放冰箱里凍著?”他積極獻言獻策,“配著肉餡,能包餃子不能?”
“……可以包包子。”項嘉輕聲回答。
程晉山彷彿有使不完的精力,得了這一句,又呼朋引伴去摟。
回到家,他不等她發話,就主動奔到水池邊清洗槐花。
整整洗了兩大盆,一大半過熱水焯燙,擠乾淨水分,放涼之後凍進冰箱。
剩下的一小半,倒入少許食用油,加入麵粉攪拌。
等到每朵槐花都沾上麵粉,粒粒分明之後,滾水上鍋蒸足八分鐘,倒進不鏽鋼小盆里拌開。
鹽、白糖、蒜泥、生抽、老抽、香油,調好料汁倒進去,再澆一點兒爆過花椒的油。
拌勻之後,香軟細膩,蒜香濃烈。
喜歡吃辣,還可以淋兩勺辣椒油。
項嘉滿身都是清新的花香。
深夜,她洗過澡,開始自瀆。
多種工具輪番上陣。
前兩次還算順利,到第叄場,閾值拔高,神經綳得太緊太久,快樂變成折磨。
項嘉難受地流了會兒眼淚,將就著睡過去,夢裡也被吊在懸崖半空,上不去下不來,不得安生。
一大早,她頂著兩個貨真價實的黑眼圈醒來。
沒精打采地推開卧室門,好死不死看見程晉山睡得四仰八叉。
薄被子被他踢到一邊,光著膀子露著腿,渾身上下只剩一條內褲。
就是昨天她拿給他的那一條。
見他睡得香,項嘉沒忍住,往不該看的地方看去。
有個說法叫“大平小凸”——意思是尺寸越大,穿上衣服越是不顯山不露水。
乍一看確實挺平。
可沒過多久,晨間的生理反應上來,那裡肉眼可見地膨脹、變大,拱出好長一條。
內褲上的小獸跟著精神,抻展每一根筋骨,變成凶神惡煞的狼。
項嘉夾了夾腿。
程晉山不知在做什麼美夢,口水都流出來,伸手抓抓肚皮,又揉揉褲襠。
那東西跟著搖頭晃腦,眼看就要冒出鬆緊帶。
項嘉艱難地想起“非禮勿視”的道理,逃進衛生間。
她夜夜荒唐,白天卻變得更加不近人情,經常陰著臉,話越來越少。
與此同時,程晉山也變得古怪。
他要來那段據說是珍藏版的小電影,偷偷摸摸看了幾遍。
女優身材很好,視頻的性張力也很足,可他還是悟不出別人所說的銷魂滋味。
他撇撇嘴,有些嫌棄:“叫得也太假了,一聽就不是真的爽……”
腰身也太窄,細胳膊細腿,萬一收不住力道,折騰骨折怎麼辦?
還是項嘉那樣胖點兒的好……
不對,他怎麼會想到她?!
程晉山心裡一驚,再回到家,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便生出不自在。
想想剛認識的時候,他把她按在樓道里,貼得那麼近,光線又那麼暗。
當時只顧著逃命,沒生什麼邪心。
如果他把她給……
給這樣那樣,她都沒地方哭去。
幸好他沒有壞到根子上。
可別的壞人,不見得會像他一樣心慈手軟。
於是,程晉山放棄和狐朋狗友們的下班聚會,也放棄無憂無慮的撒歡時光,每天晚上按時送項嘉回去。
吃完飯,做好功課,他也不像以前那麼多話,而是早早洗漱睡覺。
他拒絕承認自己對項嘉生出的那一點點別樣心思。
一定是躁動的青春期在作祟。
一定是。
可麻煩還沒完。
他的睡眠開始出現問題。
總有“嗡嗡”的噪音傳來,有時很細很輕,有時又像響在耳邊,不斷擾人清夢。
程晉山很確定這不是幻聽。
但詢問項嘉時,對方又一臉茫然,咬定他在胡言亂語。
又一個輾轉反側的夜晚過去,程晉山忍無可忍,推說拉肚子,向林叔請了一天假。
項嘉剛出門,他就翻身坐起,拿出五塊錢買來的塑料蒼蠅拍——
不管是蒼蠅、蜜蜂,還是沒見過的怪蟲。
他今天一定要把那玩意兒捉拿歸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