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陸唯去見的不是什麼朋友,只是以往玩在一起的幾個女生。
她成人了,有些場面上的事情必須要過得去,儘管秦熠之前不止一次告訴她可以不用管這些讓自己不開心的事。
屬於年輕人的世界和從前跟著宋淮謹去的地方很不同,比那些地方環境還亂。帶著強烈鼓點的音樂撞擊薄弱耳膜,陸唯捂了捂耳朵,眉心蹙起幾道褶皺。
“陸唯!”
大聲叫喊只能聽到一個疑似自己名字的尾音,陸唯回頭尋找聲音源頭,終於在某個光影掠動的牆邊找到了那個叫她的女孩。
女孩叫徐芊芊,家族並不算多強大的勢力,只是這兩年每次聚會都有她,這讓陸唯只憑著偶爾晃過去的燈光也能將她認出來。
不過她的出現卻讓女人面色不甚好看。
徐芊芊過於沉迷男色,黑道中人本不該在乎世俗上的眼光,可她的浪蕩就是在陸唯看來都覺得無法忍受。
不過這一切與她無關,這是人家的自由。
女人緊皺的眉頭慢慢舒展,片刻之後秀致眉尾微微上挑,黑白分明的大眼映著不停閃過的流光。
她突然玩心大起,給宋淮謹發了條簡訊過去。身體還側著,剛要順勢抬起腳手腕便從身後被人拉住
車子在公路上疾馳宛如一道黑色閃電。男人將油門踩到最底,俊朗的五官幾乎快要擰到一起,牙齒也將被咬碎。
他還在屋裡想著兩人的關係終於有所突破,卻不曾想過剛離開他身體沒多久的小丫頭就敢跑出去找鴨子。
宋淮謹面色暗到極致,他停了車衝進會所,兩邊的安保見到有人怒火衝天地跑進來就要過去攔。
“誒——”
男人微仰下頜,銳利眸光似箭將幾人挨個射了一遍。
“怎麼?”
保鏢抬起來的手又訕訕放下,面前的男人沒人不認識,想起不久前來這的陸家小姐再結合傳聞也就一下明白了。之前只是當做戲言在聽,畢竟兩人之間隔著一道難以逾越的倫理。可現在事實擺在眼前,震驚之餘更不敢怠慢,隨後一刻也不阻攔,直接將男人引到陸唯所在的包房。
“宋爺,陸小姐就在裡面。”
男人下頜綳得變型,從那扇並不清晰的小窗戶里看到纏在幾個男人中間的女人。她穿著的衣服顏色與陸唯相同,被火氣擊穿理智的人來不及細想也喪失了思考的能力。
他手臂動作迅如閃電將門一把推開,衝進去抓住一個人的衣領便大力甩了出去。
“咚——”
人被扔在牆上,骨頭和牆壁的磕碰聲令人心驚膽戰。
宋淮謹要去抓第二個人,卻在看清那女人慌張的臉時身形頓住。之後那手便倏地鬆開力量,忽明忽暗的目光盯住依舊躺在地上直不起身的人。
吸氣聲被音樂掩蓋,只能看到他面容抽搐的表情。饒是宋淮謹也沒有隨意打人的理由,他心中煩悶走過去將那人拉起來安放在沙發上,確定他並無什麼大礙后習慣性地摸口袋。
他出來的急,竟然沒有帶任何可以補償給人的東西。猶豫未幾將口袋裡的象牙牌子摘下來放到那人手心裡,“我看錯了,去秦家拿錢。”
秦家的錢不會是一比小數目,比他在這裡與人調情要合適的多。那人扶著沙發起來揉了揉腰,瞥到徐芊芊的一頭亂髮又看了眼自己手中的象牙牌,忽然多了幾分底氣。
“宋爺。”
宋淮謹如同一陣疾風一般匆匆而來又匆匆而走,他追出去的時候只看到一個黑色的衣服邊角還留在半空,然而轉瞬之間也消失不見。
“怎麼了?”
宋淮謹還未真的走遠,聽到他說話便退回來,只當他是不認識手裡的東西。
“您去那邊看看吧。”
那人眼皮一瞟指向左上方樓頂,宋淮謹意識到什麼,轉身飛奔而去
面前的酒杯盛著紅色液體,暖色燈光穿透一切能穿透的東西,落在木紋桌子上的光影有些曖昧。
不久前陸唯本是要走的,可許久不見的舒然拉住了她,她對這個女孩有些好感,兩人曾經做過同學,少有的不巴結她的人之一。
生在陸家是她之幸也是不幸。友誼從不是廉價的東西,有錢人玩不起。當時與舒然的相處很舒服,姑且可以將她稱之為“朋友”。
睨著杯中讓人遐想的酒液,熾烈的猩紅能刺激人想起更多的東西。
這層樓和這個小包房都是喧囂中難得的寂靜之所,對面的人已經快喝完一杯酒了,舒然放下杯子目光溫和瞧著她,“唯唯,能幫我拿盒紙巾過來嗎?”
舒然坐在裡面,面前的紙巾盒子空了,這個理由合情合理。
陸唯沒多想,與故人重逢的蘧然蓋過了對這個地方的警惕,轉身的剎那身後女人表情有一晃而過的凝滯,隨後兩指夾著一撮藥粉撒進杯子里,白色粉末迅速融合到酒里無影無蹤。
縴手懸停在半空,紙巾盒旁邊的玻璃杯擦得鋥亮,清楚映出舒然那一瞬的面容,包括化在水中的藥粉。
陸唯心中的波動不大,似是習慣了,然後那白皙如玉的指節便兀自動了幾下,繼續動作面不改色地把紙巾放到她面前。
“你家裡最近還好嗎?”
舒然早已恢復溫婉的笑容僵了一下,但落在陸唯眼中已經沒有剛剛那種親近。
“挺好的。”
下意識看了看門口,看到那道身影還貼在逃生通道的出口,心裡突然像吃了定心丸一樣。
陸唯的身份太重要了,誰能將她帶回家便是給家族建了一面足以抵擋所有威脅的鐵牆。想到這兒她目光堅定幾分,將陸唯面前的酒杯推向她。
“唯唯你今天怎麼了,一點面子都不給。”
她看著酒杯,催促陸唯喝下去。陸唯也突然來了興味,端起酒杯就送到了唇邊。
酒杯慢慢傾倒,毫無妝飾的素唇被杯沿擠成一團軟肉緊貼著透明玻璃。紅酒馬上就要碰到那雙唇,將淡粉渲染成烈紅。舒然的眼中情緒亦開始涌動,她等著陸唯喝下酒,幾乎望眼欲穿。
然而下一刻,掌握杯子的手忽然一歪,鮮紅液體在空中連成一道直線盡數傾撒在地上,以灼燒的軌跡在地毯上漫開一塊觸目驚心的暗紅。舒然一時沒有反應,卻聽到陸唯冷冰冰的聲音。
“你以為這是在寫小說?我那麼傻?”
等在外面的男人早就不耐煩,他從鏡子里看到屋內舒然的臉色一陣青白就知道事情已經暴露。陸唯背後的勢力讓他們只能成功不能失敗,眼下被她發現更只能鋌而走險。
“當——”
門是被踢開的,一個同舒然五分相似的男人出現在門口,氣喘吁吁,剛剛那一下明顯是把他腳給踢疼了卻還在儘力忍著。
“唉。”陸唯搖搖頭,“這門很重,這是何苦?”
表情遺憾語氣卻戲謔,舒陽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既然已經被她看穿還不如就直接魚死網破。
男人張牙舞爪地撲向沙發上的女孩,陸唯眸底一沉一把將身邊的舒然扣住,一手控制住她的手臂,一手扼住她的咽喉。
“你最好冷靜點。”
手指在柔軟喉嚨上撫摸,看清輕緩實則捏的極有技巧,不一會兒那雪白的頸子便起了一層紫紅。
“你以為我在乎?”
舒陽脫下自己的外套擺出一副攻擊的姿態,舒然的眼光在這一句后徹底黯淡下去,再不掙扎隨她拉扯。
陸唯挑起一側嘴角,英氣的微笑讓對面男人略微失神。趁著他睜愣她利落轉身飛起一腳踢在女人胸口,柔弱不堪一擊的身體輕飄飄地落地吐出一口鮮血。
這舉動是赤裸裸地挑釁,陸唯並不把他當一回事,這比舒然的命要更讓他在意。男人將牙根磨蹭出聲,側臉輪廓波動不複流暢,呆立兩秒后突然躍過桌子將手掌劈向女孩的脖子!
陸唯敏捷躲閃,她的力量也許沒有男人大,但對付他這點叄腳貓的功夫還綽綽有餘。她幾乎快被舒陽毫無章法的進攻逗笑,只躲避卻不還擊,直到他累得面色發紫她才回到桌子前,好整以暇看他。
“你他媽”
她在羞辱他,而他卻拿一個小丫頭沒辦法。
舒陽坐在地上大口喘息,手卻摸上旁邊西裝里的手槍。
陸唯不能離開這,他光是想到秦家那兩個冷麵閻羅就背脊發冷。本來沒想把事情做絕,可是這丫頭出乎意料的厲害,讓他不得不走最後一步。
電梯被卡在某一層永遠上不來,包房裡都熱鬧走廊里卻冷清,宋淮謹有點懷疑這是誰故意的,心下那股不安愈發強烈。
他顧不上等電梯,從樓梯間鉚足力量向上奔跑。頂樓只有一間包房的門開著,還未等到他跑過去,裡面便傳來一聲玻璃炸裂的聲音。
“啊!!”
男人的慘叫讓他瞳孔激縮,腳下步履開始虛浮。
他扶著牆壁踉蹌到門口,看到房間里一身紅色連衣裙的姑娘正站在昏黃的頂燈下,手裡拿著一個破掉的紅酒瓶。
酒液炸開了花,旁邊男人捂著頭抽搐哼唧,頭上紅酒和血液混合在一起的紅水涓涓流淌滴到地上。摻雜了血銹味的酒精氣肆意擴散。
陸唯回眸望他,一點不吃驚他來了。
小巧舌尖探出唇角,像是在和他解釋。“是他惹我的。”臉上卻笑得囂張,毫無懺悔之意,伴著血腥別有一番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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