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育儒想起剛才的暈船事件,才想會不會是那妖物搞的鬼,可是沒人和他商量,他只能皺著眉頭看著整條船艙的人又是驚叫、又是怒罵的失控場面。他直起身剛想開口,男人突然壓住他的肩膀,徐育儒偏頭就見男人整個人趴在自己肩上,臉色不豫,發現自己的視線后,他一手揉壓太陽穴,說道:「我怕看見屍體,讓我緩緩。」
徐育儒乖巧的讓男人搭著,不過少年心性讓他哼哼道:「你真沒用,這種的你也嚇成這樣,我可是看過……」很多死得很慘的屍體……後面的話徐育儒吞了下去,這種事傳出去說不定會讓人以為他是什麼殺人魔,如果讓其他人聽到,說不定就說這男子是他殺的。
被瞿喻這麼一耽擱,徐育儒也滅了出聲的念頭,沉默地看著圍在走廊上的人,這一層船艙總共幾十間套房,現在走廊上的人數卻沒這麼多,不是沒搭滿就是只有他們這些人被妖物的領域困住,徐育儒暗暗揣測那個妖物肯定知道便宜師傅就住在船上,故意只挑他們這層下手,柿子是挑軟的吃。
人群中有個長得頗正氣的男人倏然挺身站出,他一手拿著警證站在屍體旁邊,面色嚴肅的看著孕婦,問道:「我是xx第五分局的刑警,李元浩,請問你是死者的誰?」
「我、我是……是他太太。」孕婦啜泣著回答。
「你發現他時倒在地上是什麼情況?」李元浩沒安慰孕婦,蹲在屍體旁邊觀察一番後繼續問話。
「剛、剛才船晃動時,我吐的很慘,我、我先生他、他說要出門幫我拿暈船藥,結果……他回來時就變成這樣……」孕婦的話最後以嚎啕大哭結束。
李元浩皺著眉頭還要接著問話,孕婦竟然哭暈過去,站的近的李元浩伸出手才勘勘扶住,人群中幾名年輕女孩見狀,同情心大起,靠上來幫忙扶著孕婦到床上休息,其中幾名中年婦女跟著繞過來,還瞪著李元浩說他不該這樣刺激孕婦,李元浩露出苦笑,拿起手機對屍體拍了幾張相片后,抬頭看著圍了一圈的房客問道:「前面有個小吧檯遊憩室,哪個人可以幫我把大體搬過去?」
他一說完,人群立刻做鳥獸散,湊熱鬧可以,但碰屍體是多忌諱的事,誰也不想沾惹一身腥。
徐育儒想了想,腳下才踩出半步,就被肩上的男人壓住,看起來就像他撐不住男人的體重,踉蹌了一步而己。這時,徐育儒也才想起男人怕屍體的事,他回頭看了男人一眼,正想讓他回房裡待著自己好上去幫忙,結果人群里冒出幾個熱心群眾,拿出床單蓋住屍體,幾個人和李元浩合力把沉重的屍體搬去船艙中間的小廳里。
兩次想出頭都沒幫上忙的徐育儒疑惑地瞪著肩頭的男人,心裡懷疑男人是蓄意阻止他出面,卻又不知道怎麼開口問,瞪眼反而得到男人愉悅的表情,他又狠狠的瞪了一眼,順著人流往小吧檯過去。
小吧檯前面是一大片玻璃看出去應該是一片清澈的美麗海景,徐育儒在船出海前曾經過這裡,那時透過窗戶往外看過去,青藍色的海面閃耀著點點亮光,天空萬里無雲叫人心情開闊。但現在那片玻璃外頭的景象卻是漆黑如墨,陰沉沉的讓眾人不禁心底發慌。
把屍體放在地上時,蓋在上頭的白色床單突然滑落,眾人還七嘴八舌地要搬的人小心點,結果當他們視線不小心掃到露出的那一角,所有人都嚇得往後退開好幾步。本來緊閉雙眼的屍體突然睜開眼,像是看見什麼驚人的景象那樣瞪大雙眼,飽和的身體就像被吸乾水分的海綿那樣乾扁下去。
短短一段路又在眾目睽睽下,屍體變化的那麼驚人,找不到原因的情況下就是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搬運屍體的三個人身上。
李元浩同樣震驚,可面對大眾的目光,他亦是百口莫辯。
跟李元浩一起搬大體的人合掌不停唸著「阿彌陀佛」,另一個人愣愣地看著乾屍,又低頭看著自己的手,驚疑地看向眾人,像是自言自語的說道:「不、不會是鬧鬼了吧?剛、剛他、他明明還很重的啊。」
「對、對啊!又不是魔術師,我們都看著,怎麼可能會突然變、變成這樣……真、真的是鬼、鬼作祟。」群眾中有人說話就有人附和,一個中年大叔抖得全身肥肉晃動,戰戰兢兢把話說完又被自己嚇到一樣,整個人縮成一團人球。
李元浩重重的咳了一聲,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過來后,才開口勸說:「子不語怪力亂神,大伙兒……也別亂猜。」
眾人雖是不信且不安,但還是順從李元浩的話安靜下來,都以李元浩馬首是瞻,畢竟他還是個刑警,對這種事總比他們這些普通人知道的多。李元浩知道他們被困在這層船艙里,現在還死了一個人,兇手不明,讓眾人先聚集在小廳里,把人數點清楚,再來談後續事情。
徐育儒房間只有他們兩個人,有的人的家屬去陪著孕婦,也有人是躲回房間了,總之在場的人分工合作,把所有人都聚集在小廳。
徐育儒跟男人拍了幾間房門確定裡面沒人後就等在小廳,兩人靠近小吧檯時,男人突然走到吧檯后,拎著一個年輕人的衣領把他從吧檯后拉出來,男人冰冷的口吻問道:「你是誰?」
年輕人被男人甩出吧檯,他笑了下,眼睛咕嚕嚕的轉了一圈,「那個……這位客人,吧檯是下午三點到九點才開放,提供各類酒……怎麼回事?地上那是屍、屍體嗎?組長呢?」雖然年輕的服務生說到後面表情明顯露出驚恐,相當合情合理的舉動,但瞿喻跟徐育儒的防備還是很重,沒相信他的態度。不過也沒多說甚麼,在其他人陸陸續續進小廳后,兩人反而退到窗邊。
徐育儒眼睛在旅客身上打轉,一種被人盯著的感覺讓他全身發毛,他不知道妖物在領域能怎麼捉弄他們,不一口把他們吃下去,不是留著玩,就是妖物偽裝成人,打算一個一個滅了他們。不管怎樣,這種敵暗我明的情況真的讓人不安。
查覺到小孩的心境不穩,瞿喻輕輕握住他的手,在小孩想掙開前,他用力握住了,低聲說了句,「沒事。」
一個普通人憑甚麼說這種話,又不是便宜師傅或是他的戀人。可莫名的,徐育儒恍惚的心神真的安定下來,他偏頭看著男人陌生的臉孔,越看越覺得熟悉,尤其是男人不經意看過來的眼神,徐育儒看的很專註,靈力不知不覺聚集到雙眼。倏然,徐育儒臉色一變,哼了一聲噘著嘴,握著男人的手用力反握回去,看到男人詫異地看過來,他斜眼睨過去,又重重的哼了哼。
心底想著,愛演大家都來演。直到這一刻,徐育儒才真的放下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