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物門啊,從師傅到徒弟,全都是一等一的酒鬼。
兩年前他剛剛及冠,沒曾想隱藏在體內的毒竟然顯露了出來。
之前他每次“毒發”都有師傅運功幫他壓制,現下離開萬物門,平時只能靠定期流連煙花場所救急。
走前師傅讓他到荒漠一帶打聽一下小八的消息,又一臉曖昧的攬過他的肩膀,“一月兩次,算好時間。
快發作了就趕緊去花街找姑娘,你這模樣是年輕女孩兒喜歡的款。
” “……我這怎麼比姑娘來月事還要慘?” “就你懂得多,趕緊滾吧!” 然後他就被師傅打包丟了出去,從此一人一刀江湖上流浪,銀子不夠了就接些懸賞,日子勉強湊合能過。
師傅說小八是在這一帶失了蹤跡的——也不知道師傅是用什麼方法,總之他始終能知道自己弟子的方位,像是手裡有個活地圖一樣。
“真是個老妖怪……”風五嘴裡叼著根草桿,在沙漠邊緣一帶四處閑逛。
當初他們哥幾個私下猜測師傅到底多大,看上去不過就叄土幾歲。
但是師傅又精通那麼多武器和功法,天賦異稟也不至於神成這樣,只能猜測師傅的年紀比看上去要大很多。
“我講啊,師傅肯定幾百歲了,那老頭天天……”那年剛剛土叄歲的風五搖頭晃腦的分析著,突然感覺四周安靜的過分。
他看師兄弟活脫脫一副見鬼的模樣,連忙閉了嘴,整個人就被師傅單手拎了起來。
之後他被罰掃了一個月的茅廁,夢裡都覺得自己身上有味兒。
“呸。
”吐了嘴裡的草桿,風五抓了抓自己側邊的幾縷鬢髮,扶上額頭一臉絕望,“這麼大一片沙漠我去哪兒找人啊。
” 沒辦法,親師弟尋還是要尋的。
他晃了晃半滿的酒壺,抬步往沙漠里走去。
身後的腳印隨著呼嘯的風沙很快失了蹤影,風五天生的方向感讓他不會因此迷路,倒也並不擔心。
腳下的觸感突然有些奇怪,風五半蹲下身,在腳旁扒拉了幾下,竟然看到了片黑色的衣料。
他擰著眉抽出長刀,向下插了七八寸的距離,隨後手腕發力向上一挑,一具屍體被他從黃沙中甩了出來。
死了似乎有一段日子了,面容都辨不清晰。
風五用刀在屍體上到處探了探,發現致命傷是喉間的一處傷口,直接被切斷咽喉而亡。
傷口仔細分辨是一塊極深的划口,像是被什麼暗器直接切破喉管。
這個精準度和傷口的模樣……太像小八用的方圓——是師傅為他特製的銅錢鏢。
正當風五想再看看能不能得知面前這個黑衣人的身份,卻聽到身後有人靠近的響動。
他飛快站起身,看到那人站在一丈遠的地方,身上穿著和這具屍體一模一樣的夜行衣。
風五有點兒欣喜的感嘆了一句,暗中卻握緊了手中刀柄,“喲,送上門了。
” 那人沒說話,拔出腰側的利劍就沖了過來。
風五還等著從他口中問出師弟的下落,不好傷他性命,動作間始終有所保留,躲避的身姿敏捷又輕巧。
刀劍碰撞的聲音刺耳極了,其中還混著微弱的鈴鐺聲響。
風五毫不費力的迎上他每一次攻擊,沉重的長刀化成千百條虛影防守在他身側,毫無死角。
每一次的劈砍都彷彿有千鈞之力,重得那人握劍的手腕都不住顫抖。
在被風五橫刀擋下又一次攻擊后,那人立刻轉換攻勢,不與他正面交鋒,試圖尋找他的破綻一擊致命。
但風五雖拿長刀,身法卻輕盈如燕,在躲避他襲擊的同時還能旋身回擊。
刀法詭譎,實難預料。
見他輕輕鬆鬆與自己纏鬥,那人知曉二人實力差距甚大,一枚不起眼的銀針從他指尖飛快射出,風五連忙握住長刀在身前挽出刀花。
“叮”得一聲,銀針被刀身擋住,嗚咽著掉進沙土裡。
那人趁機撤退,向抱香鎮的方向趕了去。
風五連忙收刀跟上,在他身後不遠處緊追不捨。
這鎮子他還不夠熟悉,那人明顯依靠這點在小巷裡左拐右拐,終於在一個岔路口后將風五甩掉。
“要不要這麼失敗……”見人跟丟了,風五鬱悶的飲了口酒,“唉,真是夠衰,早知道剛剛應該打斷他的腿。
” 他其實很少主動傷人,哪怕是剛剛的這種情況。
離開師門的這一路,他端過幾個橫行霸道的賊寇窩子,也拿著懸賞令殺過毫無交集的陌生人。
這邊的懸賞沒有特別的部門負責,往往是買家畫個人像,寫上價格和暗號,然後就等著有人接令。
不論緣由,不管身份。
風五接過挺多這樣的懸賞,也沒想過自己會不會錯殺好人。
他自己對是非的概念很是模糊——畢竟沒人好好教過,他有自己的一套歪理。
其他情況,除非把他惹急了,他也不願多背幾條人命。
然而所謂江湖,不就是殺人和被殺,總歸躲不開的。
酒葫蘆見空,風五尋思著再打上一壺,然後繼續打探一下師弟的消息。
燒刀子就是比一般的酒烈,他兒時總不懂師傅那個老酒鬼為什麼那麼愛酒。
現在卻是懂了酒中滋味,有時候越烈的酒,才能讓人更加清醒。
妓院這地方不到非常時刻還是少去的好,他幾乎都忘了自己的處男身是在哪個樓里的姑娘身上沒的。
只記得那時候自己全無理智,粗暴程度可想而知。
誰知道那姑娘第二天還拉著他的手臂問他能不能給她贖身,說她願意跟他一輩子。
地址發布頁:WWW.4F4F4F.C0M那時候,剛滿二土歲的、根本沒接觸過情愛之事的風五傻了。
經過這幾年的“歷練”,風五才明白師傅那句“你這模樣是年輕女孩兒喜歡的款”是什麼意思。
從此他每次逼不得已去妓院“泄火”都免不得被中意他的姑娘哀求,他知道這些姑娘過得苦,但是他不願帶個累贅。
反過來,嬌滴滴的姑娘有哪個真正願意跟著自己在江湖上風餐露宿的到處闖蕩呢,指不定哪天還會被仇家找上門來,死無全屍。
他或許有些明白那位叫沉雪的姑娘不願離開的原因。
在妓院里雖是出賣身體,但生活也算優渥,只會討客人歡心沒有一技之長的女子如果執意逃離,日子不一定更好過。
“唉,先去打酒。
”想了一堆有的沒的,風五腳步一轉走向酒館。
報香鎮的酒館眾多,風五還是去了熟識的那家店。
剛進門就聞到股沁人的酒香,風五不太分辨得出,許是什麼新品。
店內來客眾多,小二也多。
他剛進門就有人湊上前來,“客官,買酒嗎?” “嗯。
”風五點點頭,“你們釀了新酒?聞著酸酸甜甜的。
” “是啊客官,是果子酒,有葡萄釀的,也有桑葚釀的。
”說著,小二看到他身後的長刀,眼睛一亮,“客官,您是用刀的,不知您認不認得風五啊?” 風五正湊到一堆酒罈子旁嗅著酒香,聽小二這麼一說,倒是笑出聲來,“我當然認得,你是找他有什麼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