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詩日和劉連捷一見,來不及換馬,一齊舉著戰刀,向李容發斬了過來。
洪宣嬌和采菱看在眼裡,也一左一右地殺過來,截住了兩人。
武明良和伍維壽想把李容發拖倒在地,至少,也得把他手中的戰刀奪掉。
於是,兩人一起用力,拉著流星錘的鏈子。
李容發大喝一聲,腰部往後一牽,竟活生生地把兩人從馬背上拉了下來。
那兩人也是沙場宿將,一落馬,翻了個身,擺好馬步,和李容發角起了力。
李容發剛才那一股勁兒,全是少年一時意氣,再加兩人是騎在馬上的,腳下無從著力,這才將他們拉下了馬。
此時一人對付兩人,而且這兩人俱是腳下腳下生根,竟有些力虧。
「小子,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了!」武明良和伍維壽同時一下一下地拉著鐵鏈,把李容發朝著他們的跟前拉過來。
只要把李容發拉到三步之內,他們便可以再拔刀砍他。
而李容發的戰刀已經被他們的流星錘纏住,根本無法招架。
李容發的雙腳在地上平移著,但還是一步一步地被拉了過去。
眼看著他已經到了三步之內,武明良和伍維壽一手仍緊拉著繩子,一手往腰間的戰刀刀柄上摸了過去。
李容發也一手握著刀柄,一手卻猛的從后腰上拔出一個精鋼短棍來,狠狠地朝著武明良的頭上砸了過去。
這根短棍僅有一尺多長,卻是通體精鋼打造,一端頂部凋成球形,可以用來當成榔頭擊打,另一端卻是錐狀,可以捅刺。
李容發正是用那稍粗的一段,朝著武明良打去。
武明良急忙將頭一偏,但動作還是慢了半拍,被擊中了肩膀。
他頓時感覺半邊身子都麻了起來,慘叫一聲,棄了流星錘,手捂著幾乎快要斷裂的肩骨,倒退了兩步。
剩下還在角力的只有伍維壽和李容發兩個人了,但兩個人都放棄了角力。
因為伍維壽在李容發用短棍擊打武明良的時候,他的腰刀已經拔了出來,向李容發噼了過去。
李容發既然戰刀被纏,也不打算再繼續死撐了,只有那精鋼短棍,架住了刀鋒。
「啊!」伍維壽大喊一聲,幾乎用整個身子都朝李容發壓了過來。
即便被擋住了刀鋒,他也要憑著自己過人的膂力,斬殺李容發。
李容發在巨大的壓力下,不禁倒退了兩步。
「小子,就憑你一根短棍,想要贏我?簡直是痴心妄想!」伍維壽咬著牙冷笑道。
「是嗎?」李容發雖然被逼退,卻依然不慌不忙,「今日我便贏你,又如何?」說著,一手握住短棍的錐狀端,架住伍維壽的蠻力,另一手握在球形端上,忽然將棍子一旋,竟拔出一柄匕首來。
原來,這根精鋼短棍半支中空,半支實心。
實心的那段沉重,所以頂部被製成球狀,被當成榔頭擊打時,分量自然也大。
而中空的那段內,卻藏著一把短刀,短刀和實心的那段練成一體,將中空的那段當成刀鞘,用螺紋旋進其中。
當需要用時,可將螺紋旋出,便成了匕首。
李容發握緊短刀,猛的朝伍維壽的腹下捅了過去。
伍維壽哪裡防得此招,頓時也跟著慘叫一聲,雙手護著血淋淋的肚子,敗退下去。
另一邊,洪宣嬌和采菱也殺退了張詩日和劉連捷,太平軍形勢逆轉,兩下里難分勝負。
湘勇眾將見難以取勝,便鳴金收兵。
洪宣嬌還想著去救自己的兒子,可是湘勇雖退,卻依然人多勢眾,又怕身後幼天王有失,只能也含淚收兵。
李容發看到洪宣嬌的眼眶是紅的,一邊收起鐵棍,一邊勸道:「西王娘,你莫要太過悲傷,待幼天王與我叔叔侍王會合,定能重新殺回天京,將幾位幼王救出來的!」洪宣嬌雖然悲痛,但一想到此時護駕的隊伍全系在她一人之身,只能強忍住傷感,點點頭道:「容發,你是怎麼來到這裡的?」李容發道:「那日我突圍出城,本想去迎回王王回京主政,誰料句容那邊已經添了清妖的大隊人馬,竟不能繼續往南,所以一直被困那那處,脫身不得。
昨日我聽聞天京城破的消息,便又折了回來,想到天京救駕。
黃昏剛到赤山,探子來報,幼天王的車駕在前,後面追趕著數不清的清妖。
料想你們必定走不遠,便快馬加鞭,趕了過來,誰知正巧遇到兩軍大戰,這才從旁策應了一回!」洪宣嬌道:「多虧了你,要不然,此番真要全軍復沒了!」李容發道:「恐怕,西王娘不能對我太抱希望。
我從天京城裡帶出去的三千人,突圍時死傷了一半,這些日戰鬥不斷,又折了幾百人,現在所剩也不過千人!」洪宣嬌道:「有了你這千人,也算是大增士氣了!對了,天京外圍的援軍現在情況如何?」李容發道:「前幾日,我聯絡了首王范汝增,他那邊有萬餘人馬,正駐在廣德。
依我看,我們不如先驅廣德,在那立穩腳跟,豎起大旗。
到時候,各路援軍雲集,定能重漲聲勢!而且,我聽說,天地會花旗軍也在往這邊彙集,有了花旗軍的幫助,我們必然如虎添翼!」「好!」洪宣嬌說完,轉身便離開了。
「忠二殿下!」采菱跑了過來,看著他微微地笑著。
李容發一把抱住了她,道:「采菱,我怕你出事,所以才馬不停蹄地趕來救援。
現在看到你沒事,真是太好了!」采菱不停地拳輕捶著李容發的腋下,道:「你放開我……你快把我掐死了……」「啊!得罪,得罪!」李容發趕緊鬆開了采菱,卻依然含情脈脈地看著她。
采菱紅著臉道:「你莫要如此看我!方才……方才你嚇死我了,要是再讓西王娘看見,我可就要被她調侃死了!」「她剛剛不是走了嗎?」「現在帳篷都燒了,她能走去哪裡?你瞧,她不是坐在那邊么?」李容發轉頭望去,發現洪宣嬌在不遠處正背對著他們而坐,兩個肩膀卻在不停地抽搐著。
采菱本想把洪宣嬌剛說的話,等他們會合了侍王之後,就替他們作主定終身的事告訴李容發,可是看到洪宣嬌這副悲痛的樣子,又見李容發一臉凝重,揣度著他們兩人此刻心中所想的事,一定既沉痛,又至關重要,她個人的小小欣喜,已經不足一提了。
2021年9月4日25、埋骨之地李秀成殺退了幾波追兵之後,兜兜轉轉,終於到了方山腳下的一座破廟裡。
身邊已經沒有半個追隨,身上又到處遍布了刀創,鮮血浸透了袍子。
和湘勇已經玩了三天捉迷藏的遊戲,帶著屁股後面的一隊清妖不停地在路上兜圈子。
三天光景,想必已經足夠讓幼天王脫離險境了吧?李秀成感覺又餓又渴,騎在馬上也是昏昏欲睡。
他已經記不清自己有多少天沒睡過一個踏實覺了,胯下的那匹駑馬似乎也開始堅持不住,腳步顯得有些蹣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