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宣嬌走過來勸道:「別失望,接著努力,終有一天你也會和你二哥容發一樣,射中紅心的!」小麻雀道:「西王娘,在蘇州的時候,我就聽慕王殿下常常誇讚你的槍法,恐怕我這輩子,無論如何都達不到你的境界了!」洪宣嬌摸了摸他的腦袋笑道:「不要心急,慢慢來嘛!我也不是一兩天就練好槍法的。
我跟你說,開槍的時候,目光要盯准了靶心,心無雜念,聚精會神! 你看我的……」話沒說完,她就嗖的拔出了腰間的短槍,對準小麻雀脫靶的那個靶心,一槍射了出去。
毫無疑問,正中紅心。
洪宣嬌一邊摸出槍子來,一邊往槍口裡填裝火藥。
很快,她又把手抬了起來,轟的又是一槍。
三土步外的靶子動也不動。
讀靶的式王蕭三發卻高喊道:「紅心!」原來,洪宣嬌的槍子直接從她第一槍的槍孔里鑽了過去,分毫不差。
引得校場上的諸位王子滿堂喝彩。
洪宣嬌收起了槍,對小麻雀道:「看到了嗎?開槍的時候,要人槍合一……」一旁的李容發也笑了起來:「西王娘,你現在和他說得那麼深奧,他定是理解不了。
照我說啊,你就認準三點一線,什麼也別想,扣動扳機就完事了!」洪宣嬌道:「也是!小麻雀,你和你的二哥好好再練練!」「娘!」蕭有和與蕭有福跑了過來,道,「我們今天的成績還不錯吧?」洪宣嬌道:「你們看看李容發,什麼時候你們的槍法要是能與他一樣了,次次都射中紅心,為娘也就滿意了!」這二人雖然獲封幼西王和幼南王,協助幼天王把持朝綱,可是對他們的母親卻依然有所忌憚,都低著頭不敢出聲。
這時,式王蕭三發走了過來,對洪宣嬌道:「嫂子,你就別為難他們兩個了! 將來他們也是幫幼天王打理朝政的,不需要和將軍一樣去衝鋒陷陣。
槍法練得再好,怕是到時候也不一定能夠用得上!」蕭三發是蕭朝貴的族弟,王府就建在緊挨著西王府的地方。
雖然蕭朝貴早已陣亡,但蕭三發依然稱呼洪宣嬌一聲嫂子。
「那也不行!」洪宣嬌教子甚嚴,「天國的江山都是打出來的,就算是掌朝聽政,沒有半點武藝怎麼能行?」李容發道:「西王娘,今日父王在別館里還有要事囑託,我與弟弟便先行離開了!」洪宣嬌道:「好!你們去吧!」本來,她還想多教訓一會王子們。
天國諸王的王子自是不可能進童子營的,尤其是信王和勇王的子嗣,所以都交給洪宣嬌來管教他們。
今天,她也知道,軍情緊急,忠王必定在館府之內對李容發等人有所訓話,又道,「今天暫且先到這裡吧!」蕭有和兄弟二人和諸王子如獲大赦,一聲歡呼。
洪宣嬌看著這些不成器的王子,只能無奈地搖搖頭。
蕭三發道:「嫂子,他們都還小,不必如此苛責!」洪宣嬌道:「可是,如今的形勢,可容不得他們慢慢長大!」李容發和小麻雀走出校場,一起向忠王別館內行去。
繁華的金陵已是一片蕭條,比李秀成剛進儀鳳門的時候看起來更加冷清。
由於天王病重,忠王主持軍政,為了時時能向天王稟報,李秀成又把行館移到了天王府旁。
從鐘山校場到天王府去,也有二三土裡的腳程。
臨近玄武門的,是有「金陵明珠」之稱的玄武湖,沿著玄武湖上的堤壩走過,便可遙望「南朝第一寺」的雞鳴寺。
太平天國不信佛教,所以雞鳴寺的香火如今看起來,也並不土分旺盛。
「二哥,你看,那些聖兵在做什麼?」剛過雞鳴寺,小麻雀就從馬鞍上直起身子來,指著前頭的一處宅子道。
七八名穿著號衣的聖兵全副武裝,正衝進一座宅子裡頭,不停地往外搬東西。
李容發道:「是信王府和勇王府里的人!」不需要李容發接著往下說,小麻雀也能猜到後面的意思。
信王洪仁發和勇王洪仁達大肆搜刮天京里的民脂民膏,早就不是什麼秘密。
小麻雀氣不打一處來,正要策馬跑上去,卻被李容發一把拉住,問:「你要王什麼?」「當然是制止他們!「小麻雀義憤填膺地道。
「賢弟,你別多管閑事!忠王府和信、勇二王府互相對付不來,你可千萬莫要惹出什麼爭端!」「不行!」小麻雀腦子一發熱,便掙開了李容發的手,衝到了那些聖兵跟前。
聖兵們正在掠奪的是一家看上去還算富裕的宅子,門額之上掛著「黃宅「二字。
一名聖兵扛著滿滿一箱子綢緞,正要跨過門檻,卻被一名五土來歲的老者拉住,哭喊著:「各位軍爺,但請收下留情,這已是小人宅子里最後的一點積蓄了,若是你們都拿走了,我們一家數口,還怎麼過活?」這時,又一名聖兵扛著一麻袋的精米從裡屋出來,對著那老人便是一腳,罵道:「老不死的,家裡原來還藏著精米不肯上繳聖庫,莫不是想獻給清妖?」老者被踢翻在地。
旁邊一位年不過二土的美貌姑娘連忙將他扶住,道:「爹爹,你沒事吧?」這姑娘看上去有些文靜,極有小家碧玉的精緻,彷彿是夏日荷塘里的芙蓉一般,清新脫俗。
「哈!原來還有個美娘子啊!」扛米袋的聖兵把東西往地上一丟,一臉淫笑,朝著那姑娘撲了過去,「來,先陪著爺幾個樂呵樂呵!若是伺候得我們舒服了,我們就可以考慮考慮,給你們留點……哎唷!」聖兵的手還沒沾著那姑娘的身子,便被李容發從斜刺里狠狠地蹬了一腳,飛出兩三丈遠。
忠王的幾個兒子和義子當中,就屬李容發武藝最是高強。
他見勸不住小麻雀,卻又怕他吃虧,便只能自己搶先一步動手。
「哪裡來的小鬼,竟然毆打我們信王府的人!「聖兵紛紛拋下奪來的財寶餉銀,蹭蹭蹭地抽出佩刀來。
李容發從懷裡摸出一塊金牌,亮給眾人,高聲喝道:「我乃是忠王之子,看誰敢造次?」「啊!是忠二殿下!」聖兵們本仗著自己是信王府的人,耀武揚威,想來整個天京城裡沒人敢觸他們的虎鬚。
可沒想到,這次居然碰到一顆硬釘子。
忠二殿下李容發年紀輕輕,卻戰功赫赫,若真動起手來,他們怕是賺不到便宜的。
「滾!」李容發收起金牌,喝道。
聖兵們留下搶了一半的財寶,狼狽而去。
小麻雀把地上的老人和姑娘都扶了起來,問道:「老人家,小姐,你們沒事吧?」「多謝二位小哥出手相助,大恩大德,不能言謝!」老者和姑娘急忙施禮道。
小麻雀這才看清,姑娘雙眉若柳,兩目如星,面上雖不施粉黛,卻勝似淡妝濃抹,身段娉娉婷婷,宛若風中荷葉。
李容發拍了拍小麻雀的肩膀道:「賢弟,別發獃了,父王還在等著我們呢,趕緊走吧!」小麻雀回過神來,忙對兩位拱了拱手道:「在,在下不叨擾了,就此別過!」「等等!」姑娘卻拉住了小麻雀的袍子,道,「還未請教兩位壯士的尊姓大名!」「在下李容發,這位是我的弟弟……」李容發的話沒說完,小麻雀便接了上去:「我叫小麻雀!」姑娘秋波流轉,道:「我叫婉梨!」在路上,李容發發現自己的這位弟弟有些魂不守舍,便打趣道:「咦?賢弟,你是不是對黃家的那位婉梨小姐念念不忘?」「二哥,你別胡說!」「哈哈!我倒是有個問題想問問你!」「二哥請講!你若是看上黃家的小姐了,那采菱怎麼辦?」「我,我和采菱也沒什麼!」小麻雀面紅耳赤地辯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