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是一份要處決忠王李秀成的布告,大帥曾國藩和九帥曾國荃怕有人劫法場,特下布告,令各營將士戒備的文書。
什麼?忠王殿下要被處決了?他可是太平天國的頂樑柱,他要是一死,誰還能替天國復興的大業出力?不對!傅善祥馬上反應過來,既然曾國藩已經下了這樣的布告,那麼李秀成必死無疑,就算她再怎麼逆天改命,也挽救不了忠王殿下的性命。
眼下……只有繼續自己的計劃,決不能讓任何人看出她的破綻。
傅善祥依然不停地替李臣典套動著,說:「將軍,是髮匪猖獗,兵燹四起,不是兵豚……」「大膽妖女,膽敢偷看軍中書信!」文書不由地怒喝道。
「啊!我怎麼就忘了你這個長毛女狀元呢!」李臣典大喜道,「來來來,你替我代筆,寫個回函……啊!不好!」就在李臣典暗暗慶幸自己終於尋到一個代筆之人時,不由地心弦一松,一股子精液又射了出來。
傅善祥還沒來得及準備,滾燙的精液便已澆得她一頭一臉,濃烈的腥臭味又灌到了她的口鼻里去,讓她忍不住又要嘔吐。
「將軍,萬萬不可!」文書道,「回函之事,在下完全可以代勞,何必請一位……一位下賤的女長毛來呢?」「下去!」李臣典喝道,「本將軍自有主意,何時輪到你來指手畫腳?」一直以來,他在軍中都被別的將軍嘲笑有勇無謀,這回傅善祥既然肯出力,他何樂不為?料想這女人,同時在東逆楊秀清和洪逆手下擔任過簿書,自然會有幾把刷子。
文書痒痒而退。
傅善祥也沾了一手精液,卻無處可擦。
李臣典丟給她一塊手絹,道:「你替我寫好了這份回函,從現在起,你就不必再去牢房裡等死了,就一直在本將軍的身邊伺候便成!」「是!」傅善祥低頭答應道。
雖然還沒從處決李秀成的震驚中回過神來,但能留在李臣典的身邊,無疑對她行事又方便了許多。
筆墨紙硯早已攤在了書案上,傅善祥擦凈了雙手之後,走到書案后,端筆便一通揮灑,函文一揮而就。
李臣典看著傅善祥的墨跡,連連讚歎道:「嘖嘖,雖然本將軍不懂書法,可依我看來,你與大帥的字跡倒有八九分神似!好!實在是太好了!」 30、白牛2021年9月18日幼天王又被護送到了廣德,隨行的除了首王范汝增、尊王劉慶漢、養王吉慶元和洪宣嬌、李容發、采菱外,還有式王蕭三發與何震川兩個人。
蕭三發是蕭朝貴的族弟,一直與洪宣嬌嫂弟相稱,在汪一中、秋妹戰死之後,他怕采菱一個人照顧不過來,就主動肩負起了護衛嫂嫂的職責。
但他本來也只是負責看守天京校場,教習幼王們武藝的一位將軍,連自己的王府都沒建,一直住在富麗堂皇的西王府里,現在一眾幼王只剩下幼天王一個人了,手底下又沒有親兵可用,也只能跟在洪天貴福和洪宣嬌的身邊臨時充當侍衛了。
在離開之前,洪宣嬌安頓了陳家的小姐,給了她一筆喪葬費,算作安慰。
她本想把陳家小姐也帶在身邊,可是看到整個太平天國支離破碎,就連幼天王也不得不禁受顛沛流離之苦,想必把她帶著,也只是多受累受苦,再三思量下,只能繼續將她安頓在湖州城裡。
曾國藩的湘軍主力在天京周圍,李鴻章的淮軍在經營蘇南,左宗棠的楚軍正全力圍攻湖州,所以廣德縣城在首王范汝增離開之後,竟無人來取。
根據約定,目前還困守在湖州城裡的堵王黃文金等人,在幾日之後,就會主動棄城,帶著大隊人馬一起來廣德與幼天王的人馬合兵。
雖然堵王在湖州城下幾場戰役打得還算不錯,可是天京、蘇杭各地相繼淪陷之後,湖州也就成了一座孤城,困守並非長久之計,棄城也不得已而為之。
何震川快馬加鞭地從廣德的熙春東門飛馳而入,在縣衙之前翻身下馬,急匆匆地進了大殿。
殿內,洪宣嬌和幾位天國的王爺正在商議軍情。
按著在天京城裡的規制,幼天王坐在上首,洪宣嬌陪侍在一旁,李容發、范汝增、劉慶漢等人分左右坐在交椅上,采菱作為侍衛,和式王一起守在大殿門口。
看到何震川心急火燎地趕來,蕭三發一把將他攔住,喝道:「站住!裡頭西王娘和諸王正在會議,你有什麼事,等下再說!」何震川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道:「式王殿下,事關緊急,我必須馬上面見陛下!」「事關緊急?」蕭三發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何震川,彷佛想不明白像他這樣的文官,在這種時候能有什麼緊急的事。
洪宣嬌聽到門口吵鬧,便從交椅上站了起來,對蕭三發道:「三發,讓他進來吧!」「是!」蕭三發拱手道,又對何震川使了個「進去吧」的眼色。
何震川三步並作兩步,進了縣衙的大殿,撲通一聲雙膝跪地,留著眼淚道:「微臣參見陛下,參見西王娘和各位王爺!」洪宣嬌道:「何尚書,你何時慌慌張張的?」何震川道:「剛從天京城裡傳來的消息,忠王殿下已經被清妖頭曾國藩斬首,現在人頭正掛在太平門外的城樓上……」「住嘴!」洪宣嬌不等何震川說完,馬上喝止了他,目光不由地朝著李容發掃去。
但見李容發獃呆地坐在那裡,動也不動,既看不出悲傷,也瞧不見歡喜,但魂兒彷佛已經從身體里抽離出去了一般。
「啊!朕的忠王,怎麼就這麼沒了呢?」幼天王突然大慟起來。
原本跟隨李秀成一起南征北戰的吉慶元、劉慶漢等人,也不禁暗暗垂淚不止。
洪宣嬌雖然也有些悲傷,但現在她是整個廣德縣城裡唯一作主的人,不能表露出來,揮揮手讓何震川先行退下,對幼天王和諸王道:「陛下,諸位殿下,忠王升天,實該舉國悲傷。
今日之會,不如到此為止,如何?」李秀成的死訊突然傳來,眼看著這會也開不下去了,洪宣嬌只能宣布散會。
大家當然沒有意見,各自散去,緬懷忠王去了。
「容發,」洪宣嬌一把抓住忠二殿下的手臂道,「你沒事吧?」李容發的兩眼紅紅的,這時好像已經有些回過神來,勉強擠出一絲微笑道:「西王娘放心,我沒事!父王是殉國而死,也正成全了他的忠烈之名!」洪宣嬌點點頭,招招手把采菱叫了進來,吩咐道:「你先陪著忠二殿下,我先送陛下到后廳去歇息,馬上回來!」采菱點點頭。
李秀成之死,對幼天王的打擊還是不小的,他本以為自己可以依靠忠王,帶著他重新定都西安,可沒想到,李秀成剛出天京,就被清妖給俘殺了。
在去往後廳的路上,幼天王一直拉著洪宣嬌的手喊道:「姑母,你說朕該怎麼辦?該怎麼辦才好?」洪宣嬌只能寬慰道:「陛下莫急,如今王王和堵王的大隊人馬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他們也能保著陛下,去往江西與式王、小康王會合的!」「真的嗎?」「真的!」在把幼天王安頓好之後,洪宣嬌又回到前廳,卻見到采菱和蕭三發兩人正立在門口的石獅子旁,好像急得團團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