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初入世嬰孩的一聲啼哭打破江南的安然靜謐,也驅散程王府的不安焦慮。
收生婆用襁褓裹好小嬰兒,在幾乎力竭的女人身邊輕聲報喜,“夫人,是個男孩……”她輕拍著嬰兒,念叨著男孩出生應該講的賀語,“長命子,順途路,新竹高,災禍消……”
一室人熱鬧不已,恭賀新生兒的出生。
而江南最南邊一處墓地附近,女人艱難產下腹中子。嬰孩啼哭聲小的像餓久的小貓。她強撐著身體抱著女嬰餵奶,“小寶不哭……”
晴天雲稀,卻少見的下起晴雨,細雨淅淅瀝瀝。
楚地好風光,江花勝火,煙雨樓台,風水養人。
程王府庭院,姑娘般秀氣模樣的青年動作起勢,認真練功。
程王妃帶著糕點茶水在廊上等了會,見青年暫停收拾架子上的武器,程王妃喊了一聲“妙妙”,上前去抽出絲帕給青年擦汗。
青年無奈的再一次糾正,“母親,我已成年,該叫我大名朔風了。”
當年程朔風滿月宴時程王府遍請親朋,一雲遊僧人路經王府,程王爺為結善緣,將僧人也請進府中。雲遊僧見過程朔風一面,摸了摸他的骨,點頭又搖頭。
程王爺夫婦心中不安,忙問游僧何故。
游僧道:“此子根骨奇,命勢薄。”
程王妃憂心忡忡,願出重金求破局之法。
游僧不緊不慢,“王妃莫急,非是無破解法。此局可解。小公子可有起名?”
王妃搖頭,“還未定。已求人測算。”
游僧道,“極好,命未定。貧僧有一名相贈,大名朔風,北方寒風撐住公子根骨。小名取閨中女兒常用名,夫人定奪便可。以養女之法養子,不落教養,公子成年後局可破。”
程王妃命人將茶水糕點擺到石桌上,“是我叫慣了。”
程朔風上月剛行加冠禮,這幾日準備啟程塞北,跟隨師傅戚大將軍平定叛亂,程王妃一直在準備程朔風需要準備的行李,翻出許多他兒時穿的姑娘衣服,感懷不已。
程朔風的衣櫃至今還保留著許多光鮮女裝。
程王妃憂心忡忡,“你這次遠赴塞北,山高水遠,我又不便跟去,我實在放心不下。”
“母親放心,兒已長大,一定會照顧好自己。”
程王妃不懂戰場的事,想囑咐多些也無能為力。只盼他能平安而歸。
出征那天,大軍隊伍浩浩蕩蕩的出城。天剛剛亮,一路上,仍有不少百姓相送。
人流通往城門方向。
人群中有一女子逆流而行。
身形纖細,帶著帷帽,遮住面龐,背著小包袱,往城南方向去。
謝南陵不知為何今日城中發生何事,引得這般多的百姓。她站定,撩開簾幕,露出一張清秀小臉回首望,原是大軍出征。
是了,三年前魏帝遣昭陽公主和親維穩塞北大族烏爾族,但仍有小族進犯不斷,烏爾族看在昭陽公主的面子時而會出手相助平息,但始終未能壓制,且小族之力不可小覷,只怕聯合起來壓境,趁現在各族鬆散,便於一網打盡,以儆效尤最好。
如今邊界局勢不穩,天子也沒少調兵遣將鎮壓,只是塞北邊界小國一直不肯正面打,不斷騷擾游擊,這次派出戚大將軍應是要有個了結。正對上謝南陵的猜測。
她遠遠望行軍打頭陣的兵將,都背對著她,看不到面目。
謝南陵放下簾幕,收起好奇心,往家中走去。
城南墓地群不遠處的小屋煙囪正冒著煙,煙火氣濃。謝南陵摘了帷帽,推開木門,“娘,我回來了。”
謝母正在家中做飯,聞聲從廚房出來,“這麼早,我還以為得中午呢。正好,早飯也給你做一份。”
謝南陵昨天去給隔壁城的一戶人家教書,晚上下雨,戶主留她過了夜,還很快結算了銀兩。她起了個大早去書鋪買書,餘下的錢帶了回來。
謝南陵把帷帽掛起來,打開包袱,“隔壁城的書鋪開張早,我一早去了買完書就回來了。”
謝母端了兩碗熱粥和一碟小菜,謝南陵把書擺到一邊,和母親一起吃飯。
謝母道:“前幾日你要的男裝衣袍快縫好了,等會你穿上試試,不合適我再改改。”
“好。”
離秋試還有三個月時間,謝南陵需要準備好一切。
謝南陵自出生就和母親一直住在這個小屋。
謝氏貴族落魄,家破人亡,謝婉無親無故,懷了謝南陵后,在這裡找了個守墓的活計,養活她們母女二人。
而謝南陵從記事起,從未見過自己的父親,年幼時詢問母親,母親總是含糊應付,絲毫不提她的生父,久而久之,謝南陵明白這大概是母親的痛處,便不再提起。
謝氏雖已落敗,名亡實亡,謝母從不曾落下對謝南陵的教導養育,女德女訓女誡皆為廢書,荼毒人心,不值一提。
是以謝南陵從來不以身份出處為難,坦坦蕩蕩。
更多遺憾世間女子讀書機會太少。
她自小便有一個不能為人訴說的抱負。
一個看起來不可能實現的抱負。
入朝為相。
很喜歡這篇男女主的名字。從古詩里撈的,一開始先定的女主的名字,“朔風”覺得挺大氣就給男主了,一查朔風的意思正好和南陵的南對上。程朔風,朔風意為北方的寒風,謝南陵,南陵意為南邊的墓地。謝也有告別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