僑尼娃嗤笑:“你真的以為,你已經成功跟這隻黑光吼簽訂契約了么?”他譏諷地輕笑,對著跟隨在邪身後的黑光吼獸招招手:“捷法,到我這裡來!” 那隻被他稱作捷法的黑光吼獸立即毫不遲疑地走到了僑尼娃身邊蹲下。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是真的!你怎麼能命令它?”邪已經完全亂了方寸。
僑尼娃不削地輕笑:“我怎麼不能命令它?簽訂契約時,你太激動了,完全沒有注意到,我也是站在魔法陣旁邊的吧?你以為,只憑碧犀蛇族那個普通的生命魔法師的命,就能使你簽訂17級的吼獸?如果不是我前進一步,站到了魔法陣里,你早就被魔法反噬而亡了!你應該感謝我的,邪!哈哈!” 邪扭曲了面孔,一陣陣殺意從他身上散發出來:“你又為什麼能夠跟他簽訂契約?” “哈哈!”僑尼娃快意地大笑:“我為什麼能?邪!你忘記了我們是怎樣把它逼得魔化的了么?當二十五年前,你把我送到金光吼族的流放島,我整整陪著它在那裡生活了十三年。
十三年呢!這十三年裡,我用盡了方法使它深深地愛上我。
當你知道它深深愛著我以後,只顧著折磨我,不停地刺激它,最後還需要我的背叛,它才真正魔化。
當你在為著它終於魔化而興奮時,你卻錯過了一件事,一件大事——金光吼族,對自己的愛人,有著與生俱來的執著,即使它魔化成了魔獸,它還是在意著我!所以,只有我站在契約魔法陣里的時候,它才不會反抗,乖乖成為了魔寵!——它的主人,一直是我!哈哈!你最大的底牌,並不在你手裡呢!邪,你要怎麼做呢?” 半獸人首領久久地沉默。
很久之後,我再次抬起頭的時候,臉上已經恢復了平靜,他冷冷地問:“你想要什麼?” “想要什麼?你不應該問我的,邪!我想要什麼,你不是一直很明白么?” 邪慢慢地抬起沉重的手,對身後揮揮手,他說:“把茫灰,帶上來吧!” “不!不用!我自己會走!”一直沉默著的茫灰,卻出其地冷靜。
他慢慢站起身,揮開半龍人伸向他的手,自己一步一步地走向那個代表著生命的終結的高台。
茫灰每跨出一步,那輕輕落下的腳步,卻重重地踩在了暗呃極的心中。
人群中,暗呃極依然低垂著頭,沒有抬頭看茫灰一眼,只有他的指甲,控制不住的伸長,狠狠地刺進了手心,一滴滴地血,無聲地落入塵土裡。
他就那樣低垂著頭,誰也無法看清他的表情。
直到茫灰的一隻腳,輕輕踩上那木製的台階時,暗呃極才忽地抬起了頭,一雙閃爍著幽幽暗紅光芒的眼睛,在深夜裡火把的照耀下,顯出詭異的光芒。
所有的人,包括僑尼娃都嚇了一跳。
從來沒有人見過獸人的眼睛成為這樣,即使魔化,也不會出現這樣詭異的眼神。
暗呃極抬起頭的同時,茫灰似有感應一般停下了腳,他慢慢轉過頭,直直地看向了盯視著他的暗呃極。
“暗!”茫灰緩緩的綻放出一個甜美的笑容,輕柔地喚:“如果我告訴你,我直到現在才發現,自己原來真的愛上了你,會不會太晚了?” “不會!”暗呃極回應了一個真心而愉悅的笑容:“我一直等著,現在能等到,我很高興!”他臉上的愉悅笑容,跟他詭異的眼神和臉上漸漸蔓延的魔紋,組合成一個極端衝突卻又無比和諧的畫面。
使得看著他的人,止不住有一種要吐出一口血來的衝動。
茫灰臉上的笑容緩緩擴大,他輕輕地問:“如果還有下輩子,你一定要來找我,好么?我保證不會再這麼任性了!” “好!我一定會找到你的!”暗呃極輕輕地應,他的臉上已經布滿了交錯的魔紋,一對獸耳從長發里漸漸顯了出來。
這是所有人見到過的,魔化得最詭異的一幕。
從來沒有哪個獸人,可以這樣平靜又冷靜地無聲無息地魔化。
這看起來,就像暗呃極在自主魔化一般。
僑尼娃尖聲驚叫起來:“暗呃極,你幹什麼?那麼強大的你,也控制不住魔化的力量么?只要你願意,我可以放了你們整個種族,只要你願意跟我簽訂伴侶契約,我是真的喜歡你!暗呃極!” 可惜,他的叫聲,沒有影響到暗呃極,沒有影響到茫灰。
他們依然深情的對望著。
暗呃極的身上,捆綁著他的地龍筋,不知何時,早已經斷開。
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向茫灰,眼中看著的,只有這個他愛到心尖深處的可愛雌性。
他緩緩走向他心中的至愛,輕聲問:“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暗夜帝王吼,其實是可以自主魔化的?——雖然,我們自主魔化以後,不會保留太多記憶,但是,我們是有記憶的!我會一直記著你的!我的茫!”他走到茫灰面前,最後一次,將他緊緊擁進懷裡。
“啊!”終於抱著了一生的至愛,暗呃極仰天大吼一聲,身體速度地膨脹,開始向獸型轉化。
他的進化等級也一路飆升,一直飆升到永恆的16級,才堪堪停下。
用盡了最後的理智,他粗喘著說:“終於有一拼之力了,茫!別怕,我會帶你離開的!” “不!我們不需要離開!”茫灰抱緊了暗呃極不斷變型的身體,喃喃地說:“我一直有一個秘密沒有告訴你!其實——我不僅是一個生命魔法師!” 在暗呃極最後的記憶里,是茫灰留戀的溫柔笑容。
然後,當暗呃極陷入最終魔化時,茫灰的身體開始散發出淡淡的銀綠色光芒,只一瞬間,那銀綠色的光芒就如同一個耀眼的太陽般亮了起來,嘭地一聲,向四周擴散開去,一瞬千里的向遠處散去,向星球表面所有地方散去。
銀綠色光芒,如同溫柔的水撫過大地,將一切凈化。
靠得最近的暗呃極,不斷變化成獸型的身體停下了變化,慢慢回復到人類的形態。
然後是尼桑和阿曼里,兩具冰冷的屍體重新柔軟,漸漸恢復了呼吸。
接著是包圍他們的半龍人,銀綠色光芒撫過他們的身體,我們身上那代表恥辱的未進化完全的獸型慢慢消失,期盼了世世代代的全人類形態,第一次顯示在他們的身上。
再然後…… 暴躁的魔獸,停駐了腳步。
混亂之地的魔法風暴漸漸止息。
冰凍荒原的石縫裡長出了堅強的小草。
森林裡,薩爾泰博雅斷成兩截的身體慢慢融合。
大地上,在一些神秘的地方,一棵棵蒼翠色泛著銀光的生命之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根、發芽、漸漸長成蒼天大樹,開出淡粉的花,結出晶瑩的生命之果。
當光芒散盡,茫灰軟軟倒下時,魔化的暗呃極清醒過來,即時抱住了臉色接近透明的茫灰。
暗呃極的眼中,沒有驚訝,沒有得救的喜悅,他的眼中,滿滿的都是痛——因為,他感應不到他的茫的呼吸了! 但是,他的臉上,沒有悲傷,沒有痛苦,只有無比的冷靜,視生命如無物的冷靜。
一圈圈的魔法光芒從他的心口湧出,很快在空中凝聚成一個晶瑩剔透的小小魔法陣。
然後,又是一圈魔法光芒從他心口湧出,湧出的光芒在那個小魔法陣外面,加上了繁複的花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