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藥的藥效在晚上消退,映進眼中的世界極其不真切,像是隔著一層毛玻璃,將一切都過濾成了像素塊。
她眨了幾下眼,引起腦袋的酸疼,陸崤聽到磕碰床頭的動靜回過頭,看到她正扶著頭,眉心蹙著深深的溝壑。
軍綠色一晃而過,燈光下的綠色生機勃勃,她下意識叫他:“江霆,別走。”
夏梔還未徹底清醒,陸崤微訝,綠寶石般的眼仁緊盯她。
到目前為止,他見過夏梔幾次,除了上次他去告訴她江霆的事以外,她都表現得對一切漠不關心,他可以用一切清冷的詞形容她,但眼前的人聲音里竟聽出哭腔。
“我不是江霆。”
是陸崤。
夏梔目光眼見黯淡下來,眩暈感在沉默中漸漸消退。
那瓶喝下去就麻了全身的水,還有到底都沒看到的朝陽。左手無名指光禿禿的,戒指的痕迹早就沒有了。
這個男人怎麼這樣。
“他現在在哪兒。”
“對不起,我不知道。”
陸崤被禁足了,上次沒有見到他就是個危險的符號,有他在的地方都不自由。夏梔也生出一絲危機感,特別是看清這裡不是一間病房的時候。
陸崤的背影和江霆極像,他也生得高大,站在沒拉上窗帘的那一面,投下來的影子幾乎完全擋住了入口。
夏梔走到他身後,這裡是貴族的莊園,夜幕下立在曠野的宮殿,入眼儘是富麗堂皇。
距離上次來還沒幾天,門口基座上的雕像是克伯利的祖輩,他穿著鎧甲,靈魂也在這裡守護著子孫萬代。
她來過這裡,是克伯利的家。
“您好些了嗎?”
打開門,和醫生打扮模樣的人迎面碰上,他生著一頭捲髮,但發色很深。瞳色也是和東方人一樣的深棕色,但高高的鼻樑和深邃的眼窩依然有著強烈的西方人特徵。他與陸崤是完全不同的氣質,倒是和這裡很相配。
“只是一般的迷藥,不會有什麼副作用的,不用擔心。”
“我知道。”
江霆不會害她,送她走或許是理智的。但是她要什麼理智呢,她最不需要的就是這個了。
“您現在需要休息。”
醫生的手臂橫在兩道門框之間,他的用詞很客氣,但是語氣卻不容置疑。
“夏梔,你還是聽醫生的。”
陸崤選擇站在她的對立面,江霆讓她回來就是希望自己能夠護她周全,這個時候讓人離開就是對不起江霆。
前後僵持著,夏梔做了兩人都沒想到的事。
她輕輕聳了聳肩膀轉身回房,沒有鬧沒有吵,安安靜靜鑽回被窩閉上了眼睛。
醫生別有深意地望了陸崤一眼,眼神裡帶著同情和良多無奈。
“少爺,希望您理解我。”
陸崤薄削的唇抿緊,“我知道,你走吧。”
醫生合上門,柔軟的光線徹底被切斷,似乎過來就是為了看夏梔醒沒醒。
走廊里鋪著厚厚的地毯,他走路只有沙沙的聲音,這點聲音傳不到門裡,但假睡的姑娘還是耐著性子等了一會兒才起來。
陸崤依然在窗口站著,但看樣子是準備走了。
畢竟,他知道自己醒了就行,不可能在這屋裡過夜。
“陸崤。”
陸崤太專註,被夏梔突然出聲驚得渾身一抖。
“我要離開這裡。”
“現在?”
夏梔搖搖頭,“明天早晨。”
“江霆希望你留在這裡,你——”
“就是因為我是他的惦記,我才要去找他。”陸崤深吸口氣,示意她繼續說。
“如果他沒有後顧之憂了,他會怎麼樣?”-
“休息好了?昨天你來的時候怎麼叫也叫不醒。”
稍稍意外,克伯利沒有詢問她這幾天發生的事,好像他真的信了她是江霆“綁”走的,而江霆利用她脫身之後理所應當地放棄她這個累贅。
“我休息的很好。”
幾個人靜靜地吃早餐,白皙的牛奶飄出陣陣香味,充滿陽光的餐廳,一束新鮮的鬱金香立在裝滿清水的花瓶里,溫馨的早晨。
沒有陸崤,他昨晚的沉默似乎是默認了她的說法。陸崤離開她房間時門口有保鏢等待,比之前看得更嚴,看樣子克伯利很介意兒子現在和江霆扯上關係,哪怕是有可能也不行。
對於夏梔提出要離開,克伯利並未表現得太驚訝。
陽光從一側點亮綠色的眼睛,他像一隻優雅的貓。
“好,沒問題,一會兒我讓司機送你。”
司機換了一個人,車玻璃很明顯是防彈的。
女孩鑽進後車廂,降下車窗朝克伯利揮手。
漸漸的,車子成了視野里的一顆小痣。克伯利嘴角習慣性地保持著微笑,管家掏出懷錶看了看問他:“人已經在那了。”
“好。”克伯利正了正領口。
“盯住她,她會去找江霆的。”
“您不是很看好她嗎?”
克伯利轉過身,目光深深注視著管家。
“的確,但我不能和軍方做對,況且我也想看看,這個小丫頭值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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