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茉回院子的路才走到了半途,便遇上牧彷。
牧彷提著燈、打著傘,在雪夜之中也不停歇的來尋她。
梁茉的院子里有功她支使的婢子,她便與秋收和冬藏兩人告別了。
牧彷走在梁茉身邊,兩人共用一把傘,梁茉的手搭在他的手臂上,兩人靠得很近,相依偎著彳亍而行。
牧彷本就是個沉默的人,心思又重,如今瞅著,似乎要比平時更重了一些,梁茉拉了拉了他的衣袖,用眼神無聲的詢問他是否有心事,牧彷垂眸望著她,眸子裡面有著很強烈的情緒。
一入府,他當即便要拜會三皇子,可出來接應他的卻是梁杵。
梁杵和牧彷可以說是兩看相厭,見著他的第一句話便是,“既不娶妻、不納妾,招惹我三妹妹做什?”一想到自己從小疼愛到大的妹妹居然被賣到香瓶閣那樣的地方,梁杵心中就鬱氣難紓。
雖然知道牧彷可以算是把梁茉從那火坑裡撈了出來,可還是在心裡為自己的妹妹感到不值,畢竟是從小捧在掌心疼愛的小姑娘,哪裡忍心讓她跟著這麼個冷冰冰的大木頭?
“……”面對梁杵的挑釁,牧彷眼觀鼻、鼻觀心,不做任何多餘的回應,只道,“三皇子心中宣稱已經找到入人,煩請梁將軍帶路。”如果不是三皇子掌握了牧家失蹤的二少爺的下落,他是絕對不會同意偏幫三皇子。
要為三皇子賣命之前,他必須確定這麼做是否值得。
梁杵尋釁未果,臉上黑得很,粗聲粗氣的說著,“我妹妹怎麼就沾上了你這狗東西!”朝廷文武百官與錦衣衛向來不對付,如果還在順天,梁杵還不敢把話說得這麼明白,如今已經與朝廷撕破表面的寧靜了,倒是有幾分的不管不顧。
雖然怒火很盛,梁杵也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反正之後還要共事,來日方長,總有他把這裝腔作勢的傢伙打得滿地找牙的一天!
牧彷跟上了梁杵的步伐,被帶進了一條暗道,暗道的盡頭是一間隔間,就是從那個隔間牆上的密窗,他見到了他找了十來年的胞弟牧彿,那個長相幾乎和他分毫不差的男人。
血緣是很奇妙的。
三皇子當然可以隨便找一個人扮成牧彿的樣子,可是如此一來,必定會被他看透,這世上沒有任何人皮面具能逃得過他的法眼。
可眼前的牧彿是真的。
他當真是那個打從一歲就在皇室鬥爭中消失的牧家小公子。
本該千嬌萬寵的長大。
如果不是他的丟失,或許他們的娘親就不會因為鬱結於心,早早的撒手人寰。
那個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非常警覺,在牧彷和梁杵到來的時候,立刻抬頭,目光不偏不倚的鎖住了這一扇暗窗,這是一扇設計過的窗,從裡頭可以往外看,可從外頭卻是什麼都看不清。
即使如此,那男人還是狐疑的緊盯著窗子不放,倆兄弟彷彿隔著這道暗窗,四目交接。
“阿弟,我終於找到你了!”牧彷的手摁在暗窗上,心中的情緒翻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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