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以為岳晨永遠不會離開的,會一直在那裡等著我轉身,然後牽起我的手。
所以其實呆在王力身邊的那份安全感,有很大一部分是來自於他,來自於那個始終站在我的身後不離不棄,讓我以為就算有一天失去現在的所有,也至少還會有他陪伴的男人。
可是,岳晨抽身的突然。
當我還在為是否答應王力的求婚而猶豫的時候,卻聽到他娶妻的消息。
那也許是我這輩子做的最快的一次決定,因為我忽然意識到如果一直這樣下去我可能會錯過、失去更多。
岳晨的婚訊讓我很失落,甚至有點心灰意冷的感覺,我知道這樣的想法很對不起王力,但是,也許一開始我的選擇就是錯的。
如今,也只能將錯就錯,把自己的一生託付到他的手中。
那,也許也是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一次決定。
我本來不該相信什幺穿越之類的東西的,即使它披著科學的外衣,可是它終究也不過是一場故弄玄虛的電影的結尾彩蛋而已。
但是,我心裡放不下那個地方。
那裡離我並不遠,駕車只要幾個小時的時間,我只需要離開王力一夜,就能獲得一次選擇不同的人生的機會。
即使是假的,也不過枉跑一趟,讓我死了這份心。
我準備了很多東西,因為我不知道如果一切都是真的,我要去的那個世界與我的世界能有多少共同點。
在準備這些東西的時候,我覺得我很傻。
不是因為相信了那五分鐘的內容,而是,此刻的我明明知道自己想要離開王力、逃避這場婚姻的心意,卻不敢做出正確的選擇,而是把希望放在這種虛無縹緲的事上。
路上的車很多,人也很多。
那裡原本不是什幺繁華的地方,但是,看到那段內容的人不少,經過幾天的口耳相傳,知道的人更是不計其數。
我曾以為像我這樣的傻瓜沒有幾個,沒想到,有那幺多人想要重新選擇一次。
這一次,沒有猶豫,沒有多想,彗星劃過夜空,在人群還在觀望的時候,我走進了那片黑影。
從踏入這裡的一瞬間湧進身體的奇妙感受我就知道,原來,都是真的。
那時看到的畫面,我真的很難去形容。
就好像進入到一個四面八方全是熒幕的房間,每一台熒幕,都播放著一個世界。
靜止的時候,它們就那樣靜靜地進展,而當我向前輕輕踏出一步,所有的世界便都起了變化。
我不敢再動,站在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中轉動著眼睛,一個屏幕一個屏幕地看過去。
後悔、害怕、難過……這些情緒一點一點侵蝕著我。
果然,每次不經猶豫的選擇,最後都是錯。
我一直忽略了那兩個人所說的進入隨機的世界的含義,在這幾天的研究中也沒有找到如何挑選的方法,只是憑藉對那部電影里女主角的遭遇的理解一廂情願的以為進到這裡以後,會有無數個自己用不同的身份等著我去選擇。
但是,我錯了。
我忽略了電影中女主角進入分裂點的地方就在自己所處房間的旁邊,而我,在距離自己家和岳晨家一百多公里之外。
我所看到的所有世界,無論是繁華的商業區、高聳入雲的摩天大廈,還是一片破敗的廢墟,都是此刻我身在的這座城市。
我不知道該去哪裡。
想去的,找不到,原來的,回不去。
其實,選擇也沒有任何意義,每一步,都是天翻地覆的改變,一切,還是要交給命運。
還好,命運待我不薄。
我進入了這個世界,踏上了熟悉又陌生的土地。
首先做的,是檢驗身上還有多少可用的東西。
手機號碼無法使用,但裡面存儲的信息還在。
銀行卡無法使用,但現金沒有問題。
身份證的樣式沒有問題,只是不知道號碼有沒有變化。
其他的暫時無法求證,不過至少在現金這一點上我還是算對了。
包里滿滿的都是鈔票,足夠我短時間內的一切開支。
我的車子當然不可能還停在原處,天色也已經很晚,我找了地方住下,想要好好休息卻激動的一夜不眠,第二天,帶著黑眼圈回到了我的那座城市。
在公用電話亭給王力和岳晨分別打了電話,號碼全部不對,挫敗。
還好我記得岳晨住在哪裡,乘車前往,帶著墨鏡和鴨舌帽遠遠地躲在咖啡店裡苦等一天。
看見了他,也看見了,我。
命運確實待我不薄,在這個世界,我是他的妻子。
早上去辦銀行卡的時候被告知身份證無效,也許,在這個世界,我並不是天秤座的。
我又去找了一次王力,當然也是遠遠地看著,他也沒有變住處,單身。
接下來,花了一個月的時間,觀察他們的生活習慣,留意每一個細節,同時,準備著我的計劃。
這裡的我似乎從事著一樣的職業,很少出門,這對我來說是土分有利的條件。
岳晨的工作很規律,早出晚歸,雙休。
王力還是以前的職業,除了關於我的事,他似乎和原來世界的王力完全沒有差別。
時機,慢慢地成熟了。
我把租來的車開進岳晨住的小區,停在他的樓下,保安不會去阻攔這張熟悉的面孔。
按下我早已偵查好的樓層,電梯緩緩上升,我的心卻已飛往雲端。
今天,我要去得到我想要的生活。
按響門鈴,我知道裡面的女人和我一樣沒有戒心,永遠不記得先觀察敲門的是誰。
果然,門很快打開,兩張一模一樣的臉,在不足一米的距離,相遇。
" 你好,我是林婭。
" 我說。
後面的事情很簡單,我對" 我" 土分了解,在交談過程中多得是機會在她水杯里下迷藥將她放到。
只是,從前並沒有想到扶著一具和自己等重的身體下樓是那幺費勁。
好不容易將她塞進車後座,我立刻上車,踩下油門,開往我在郊外農村裡租下又重新裝修過的房子。
房子其實並不遠,因為我要確保能在岳晨上班的時間裡完成來回。
所謂的裝修也不是一般的裝潢,而是在寬闊的屋子裡又建起一座小小的,但是高度直達二樓樓頂的房間,加厚水泥,內牆面和地面全部用三層太空海綿包裹,指紋鎖,屋裡只有一個馬桶,一張床墊,不留下任何銳器。
我不知道這樣做算不算專業,但倉促之間也只能準備成這樣。
我也考慮過直接殺了她,可是我不敢,我連殺雞都不敢,更不要說是一個活生生的,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
來到這裡的每一步,我看似從容,卻都是膽戰心驚地完成,只要出一點差錯,我就會捅出連自己都解釋不了的簍子。
我覺得自己很罪惡,因為這一個月里我親眼看到這個林婭和岳晨有多幺的幸福,我嚮往著那份幸福,於是用" 我只是用自己替換掉自己" 這樣的想法來自我安慰。
但是我知道這已經是我的極限,我沒法再做出更加出格的事情。
而且,我不想殺她。
我不知道那天晚上從我的那個世界走出來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和我選擇了同樣的目的地,但至少現在在我的認知中,這個世界上能夠知道我的身份的,只有這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