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元坤四周看了一眼,道:「我們快走」韓雷抱著肖月兒一直跑到山上,一路上到處是屍體,韓雷跑進了一間不起眼的屋子,進屋后關上門,將肖月兒放在地上,雙手抵在肖月兒背後用林風教他的辦法給肖月兒療傷。
韓雷心中打算好,如果魏元坤追來,他便將肖月兒放在床底下,自己悄悄跑到別的地方引開魏元坤等人。
可是魏元坤一直沒有來,不知不覺天快亮了,肖月兒睜開眼睛,嘴裡嘟囔了一聲又昏死過去。
韓雷見肖月兒沒有好轉的跡象,心中焦急萬分,抱著肖月兒哭道:「月兒,你要堅持住,都怪我沒用,要是大哥在這就好了」韓雷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他抱著肖月兒站起身,這時發現床邊躺著一具屍體,屍體不遠處有一把劍,韓雷上前拾起劍抱著肖月兒走出屋子,他怕碰到魏元坤,便選擇另一個方向下山。
山路崎嶇難走,韓雷走到山下時,棗紅馬正在前面溜溜達達地慢慢走著,邊走邊低頭吃草。
韓雷跨上馬,迎著東升的朝陽疾奔而去。
初升的太陽透過雲霧照在肖月兒的臉上,映紅了她已經沒有血色的臉龐,生命的氣息正漸漸離她而去。
韓雷摟著肖月兒叫道:「月兒,堅持住,我們去看大夫」肖月兒緩緩睜開眼睛,無力地看著韓雷,用微弱的聲音說道:「哥,我想爺爺了」「不,月兒,堅持住,你不會有事的,前面就到城裡了,我們去看大夫」,韓雷用手掌放在肖月兒後背運功,肖月兒伸手握住韓雷的另一隻手,嘴唇動了一下,「哥」,說完緩緩地閉上眼睛。
「月兒,月兒,月兒!」,韓雷聲嘶力竭地喊著,卻怎麼也喊不回肖月兒逝去的生命。
韓雷覺得心中疼痛難忍,猶如萬箭穿心一般,忽然眼前一黑,從馬上摔了下來。
韓雷醒了過來,懷中緊緊地抱著肖月兒,棗紅馬在不遠處嘶鳴。
肖月兒的一隻小手仍握著韓雷的大手,晨風吹拂著肖月兒慘白的臉龐,一個活潑可愛的生命就這樣隨風消散。
韓雷悲痛欲絕,不由得失聲痛哭,他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肖月兒死在自己的懷裡無能為力。
人世間無奈的事情太多,他無奈地看著花雪如與自己恩斷義絕,又無奈地看著肖月兒死在自己的眼前。
短短的幾天內,他失去了兩個與他最親的人,人世間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此。
韓雷抱著肖月兒喃喃說著:「月兒,你為什麼想爺爺了?是不是哥哥冷落了你,你覺得孤單了,月兒,對不起,哥哥對不起你」。
肖月兒從小失去父母,和爺爺過著躲躲藏藏的生活,後來爺爺也死了,她便和韓雷一起風餐露宿。
她把韓雷當成唯一的親人,而韓雷自從和花雪如重逢以來就很少和肖月兒說話,進鐵劍門后甚至幾個月沒有去看她一眼,韓雷回想起這些不禁後悔難當。
韓雷的神志漸漸模糊,「月兒,你醒醒,你醒醒,你要是現在醒過來,哥哥就娶你為妻,讓你一輩子都快快樂樂,一輩子都不會孤單,我知道你喜歡哥哥,對不對」。
韓雷其實一直都非常喜歡肖月兒,只是他心中已經有了花雪如,便時常告誡自己要把肖月兒當成親妹妹看待,如今肖月兒香消玉殞,韓雷覺得萬分對不起她,對不起臨終前將肖月兒託付給自己的肖劍松。
一直到了傍晚,韓雷漸漸恢復了神志,他抬頭望著天空,咬著牙說道:「月兒,我對天發誓,只要我韓雷有一口氣在,定要殺了魏元坤為你報仇」,韓雷說罷一拳捶在地上,小臂沒入土中。
韓雷抱起肖月兒嬌弱的身軀緩緩站起,口中喃喃地說道:「月兒,我帶你去爺爺那裡,你很快就能見到爺爺了」,說著走向一旁的棗紅馬。
這時一個人手中提著劍向這邊走來,步伐有些踉蹌,韓雷開口叫道:「大哥」林風走到韓雷面前,瞪著眼看著他懷中的肖月兒,一把抓住肖月兒的手腕試了一下她的內息,片刻后慢慢地鬆開手低下頭去。
「大哥,月兒被魏元坤害死了」,韓雷眼中含著熱淚說道。
林風忽覺體內陰氣四竄,腳下又一個踉蹌,險些摔倒,這時林巧蝶氣喘吁吁地跟上來,嚷道:「你給我站住,你……韓雷?你……」,林巧蝶瞪大眼睛看著韓雷懷中的肖月兒。
林風回頭瞪著林巧蝶,「你,是你……」,林風說著又一個踉蹌,林巧蝶慌忙上前扶他,林風一抬手將林巧蝶甩開,不料他頭昏眼花之際手腳不聽使喚,手中劍將林巧蝶的右手小指削了下來!「啊」,林巧蝶驚叫一聲捂住右手,鮮血從左手指縫中涌了出來,美麗的眼睛驚恐地看著林風,身體不住地顫抖。
林風也驚呆了,他獃獃地看著林巧蝶,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林巧蝶猛地一扭頭跑去,林風看著地上的林巧蝶的小指僵立片刻,不由得心中大慟,口中喊道:「小蝶」,抬腿追了過去。
林風驚急之下體內陰氣翻滾肆虐,頓覺天旋地轉,一頭栽倒在地。
「大哥,大哥」,韓雷慌忙來到林風身邊,放下肖月兒扶起林風,手掌抵住林風後背運功。
不久,林風醒了過來,他掙扎著要站起來,韓雷叫道:「大哥,你現在不行,等身體好些了再去找林姑娘,否則會很危險的」,韓雷見林風執意要走,只好出手點了他的穴道,繼續給林風運功療傷。
這點穴和療傷之法是林風教給他的。
一直到了第二天早晨,林風基本上已經痊癒,他起身向韓雷告別。
「老弟,我去找小蝶了,我……對不起你」,林風說罷撿起林巧蝶的斷指飛身而去。
韓雷對林風最後的話感到奇怪,但他沒心情去想這些,他俯身抱起肖月兒,騎上馬,朝著肖月兒家的方向走去。
棗紅馬慢慢地走著,慢慢地遠離離荊州,遠離花雪如,遠離曾經給他幸福和希望的地方。
天好像在往下沉,漸漸往下沉。
不久,天上飄起了雪花,這裡幾年沒下過雪了,遠處的人們都興奮地談論著罕見的雪花。
雪花落在韓雷和肖月兒身上,落在韓雷臉上的雪花很快化去,而落在肖月兒冰冷小臉上的雪花卻越積越多。
韓雷用手拂去肖月兒臉上的雪花,輕聲說著:「月兒,難道老天也在為你難過嗎,可為什麼老天偏偏如此對待你這樣一個可憐的人呢?」棗紅馬喘著氣,它實在是累壞了,就在它要堅持不住的時候,終於走到了雙龍鎮,到了肖月兒長大的地方。
韓雷抱著肖月兒走到肖劍松的墳旁。
不到兩年的時間,墳上長出了雜亂的野草,從生的野草在凄涼的寒風中飄搖。
當初在墳旁栽下的小樹長高了一大截,樹榦在寒風中發出輕微的嗚咽聲。
韓雷用劍在地上一下一下地掘土,劍異常鋒利,很快挖了一個大坑,韓雷將肖月兒的屍體放在坑中,用手摟起土一把一把地扔在肖月兒的臉上、身上……肖劍松墳旁又添了一座新墳,墳前立了一塊木牌,木牌上刻著「妹妹肖月兒之墓」。
韓雷一步三回頭,依依不捨地離開了肖月兒,牽起棗紅馬漫無目的地走著,他不知道該去哪裡,他又成了孤零零的一個人。
走著走著,棗紅馬忽然跪在地上,接著身子一歪,重重地摔倒。
棗紅馬已經老了,經受不住連日的奔波勞累,終於堅持不住,倒下去后再也沒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