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自己養的Alpha綁架之後(人外ABO, NP) - 第82章神明無相,但卻是偉大的父親

沉睡的少年被綁在金屬座椅上,繩子纏住他的胳膊,越過他的胸膛。
戈越不合時宜地想——果然被綁起來的男人總是有種蒼涼的美麗。
她早已知曉,這張臉和自己的多麼“相像”。她雙目低垂,余堯卻有一雙圓圓的大眼睛,她下唇豐厚,余堯的嘴唇卻薄得像刀。
可是,她們無比相像。
因為余堯像極了她的母親。這是血緣的親近感,是DNA的相互吸引。
“不知者無罪,而你並非無知。”年邁的智者以千斤重的壓迫襲來,訇士皆俯首帖耳,甘願臣服。他們在這種施壓下行禮,同樣是在給戈越做出表率。
“事情發生的時候,我確實不知道。”是那次激烈的顱內交媾后,解密了余堯的腦袋才發現秘密的。
那個時候,她理解了莫名其妙去強吻余堯的衝動來自於何處,恐怕余堯對她也懷著同樣的慾念。
——遺傳性性吸引。一種天生的性吸引力,來自血脈相承的親人之間。
蟲蟻般的符咒從她腳下蔓延至身體,她意識到,這是數十名優秀而意志堅定的訇士在對她的大腦進行攻擊。
余堯為她建立的防火牆的確堅固,密碼是隨機的,無時無刻不在變化,它的內部沒有規律,唯一能打敗它的是戈越自己的解碼。
她在學習的道路上打開了大腦的接收器,令其能全面接受知識,包括接收余堯傳遞的信息,和他共建網路。
接受知識意味著相信,知識基於放下懷疑主義,這給了敵人可趁之機。
神父理解她的求知慾——一個叛逆的人,必定需要開放自己的精神,吸收外界的能量,才能堅信自己的反叛,完成自己的顛覆性計劃。
她的大腦絕不是極限防禦。
而擁有極限防禦的人,應如這裡的兩排訇士,他們無需規訓,早已匍匐在神明腳下,任何外來信念都動搖不了他們。
“沒關係的孩子,你有錯,神明會寬恕你。”
“雖然你不守貞節,與親人亂倫,飲酒,避孕,殺孽深重,但至善的神明仍會寬恕你。”
戈越面無表情,她的大腦正在建立抵抗系統,頗有亡羊補牢的架勢。她聽到訇士們手下敲擊鍵盤的啪啪噠噠,以及利用感測裝置發射信號的轟鳴。
認輸?不可能,認輸等於放棄自我,任由這群無恥之徒踐踏她最後的自尊。
她勾起一個譏誚的笑,問:“神明,長什麼樣?”
“神明無相。他是眾生的父親,睿智慈愛。”老者寬厚,平靜無波。
戈越諷刺道:“他有四個老婆,生出無數子女?抱歉,我從來不聽父親的話,我不是什麼乖巧的女兒。”
神父眉宇間儘是哀怨,像看著無力反抗的迷途羔羊,他耐心教誨、勸導——
“父親會維護妻子和兒女,神明使他優於你的母親。賢淑的女子理應順服,丈夫有權勸誡妻子,可以和她們同床異被,可以使用暴力教她們服從,教導完成,則暴力停止。”(1)
“武力是高效的,掠奪是立權的根本。孩子,難道你不渴望權力嗎?你不渴望征服強者嗎?你殺人,必然崇尚暴力,你淫亂,自是渴望征服。情慾即武器,可你缺少鬥爭的激素,缺少入侵的工具,你嫉妒、羨慕、恐懼,因此你四處採摘,企圖得到它們,擁有力量。”
“感性是你的天性,你不應該貶斥它,而應該歌頌它,但你要知道你屈從於理性之下,受它們管轄,你看看在場的訇士,每一個都心如磐石,而你容易動搖,受焦慮侵擾,苦惱不堪。”
“但當你皈依神明,偉大的父親將引導你,撫慰你,你不會再犯錯,也不必自責,你如此放蕩,只是缺少愛的包裹。”
“投入偉大的父親的懷抱,你的力量將得以重塑,偉大的神明將賦予你權力,你將優於其她女人,受到男人的偏愛與尊敬。”
一句句引誘般的話語像一道毀滅指令侵入戈越的大腦。
相信,是一切求知的根本,戈越打開了“相信”的大門,敵人趁機篡改了她的的根基。原本的信念基礎在新的“相信”的衝擊下搖搖欲墜。
尤其,當新的信息簡單明了,易於操作,而舊的信息程序複雜,難以計算時,趨利避害成為人之常情。
下落是迅速而簡單的,當低頭的代價成為獎勵,失去自我的結果是獲得享受,又有誰不願意?
戈越感受到自己的中腦邊緣多巴胺系統正在被瘋狂強化,她知道,這些傢伙想利用她的獎賞機制,讓她對接受神的指引感到欣喜若狂。
她不在乎。
沒錯,她反叛、險惡、不知疲倦地渴求淫慾,她是沼澤,是黑洞,是永無止境的深淵,所以她會吞噬所有的苦楚,也會吞噬所有的信息。
她毫不畏懼,上下打量了一下神父,用極其玩味、慵懶的目光,如同審視一件會說話的玩具是否合乎自己的胃口。
然後,她嘆息了一聲——
這一聲很柔,不易覺察,卻讓神父生平頭一次感到尷尬。
尷尬。
他鮮少體味過的情緒。
信徒對他敬重有加,他傾聽信徒的罪孽,為她們佈道、凈化,她們不敢看他,她們將對神明的愛移情到他的身上。
女人耽於情愛,甚少能夠領悟神聖的思想,她們是生育的容器,是不可或缺的物品。
他作為神父,激烈地阻止“人造子宮”,就是為了不讓女性徹底淪為廢物。這是神的悲憫,他負責傳達旨意。
她們理應崇敬他,順從溫馴。
可戈越的眼神令他渾身不適,他像被龐大的雌獸盯上的獵物,在對方的威壓下動彈不得。而後,威壓成了輕佻的一聲嘆息。
他知道,她在告訴他:你太老了,我沒有興趣。
在他完整的佈道后,這個女孩用如此輕慢的眼神傳遞了這樣的含義。
她不在乎他深邃的思想,他清澈的靈魂和他的苦口婆心,他在她眼裡的價值只有“性”與“美”,離開了這個價值評判,他一無是處。
她並不是站在低處仰視他的外貌,如面對崇拜之人,而是站在高處,以一種蔑視的態度漠然睥睨他。
他太老了,是無法提供性價值的存在,是被淘汰的存在。他高傲而冷靜的神情開始鬆動,瀉出了羞憤和驚懼。
忽然間,幾聲清脆的炸裂聲從兩旁傳來,訇士們紛紛大叫一聲倒地。
他們手中的感測器和鍵盤都被炸開,滾出黑壓壓的煙。
神父沉靜的表情徹底碎裂,他錯愕迷茫,不知道哪個環節導致了目前的失敗。是她的防禦機制?她重新建立的防禦,解碼了所有的進攻?
不可能如迅速,即使她是個鍛煉過大腦的天才,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對百億條信息進行拆解,訇士的攻擊讓她連防守都艱難,又怎會發動攻擊?
到底是怎麼回事?!!
戈越手上的手銬已經解開,她眄了眼四周倒下的訇士,繞過睡著的余堯,影子掠過他的臉龐而她兀自走上台階。
空蕩的大廳充斥著她腳步的回聲,她一步一步來到神父面前,看著他抽搐的眉尾和漲紅的臉頰。
神父的喉嚨被不知名的力量鎖住了,像卡了一根魚刺一樣痛苦,他難以自控地撐大眼眶,雙目欲裂,兩條腿貼著地面胡踢亂蹬。
“我正在激發你的自激效應,你的血壓正在往中風的邊緣進軍。”她拍了兩下神父的肩膀,把他驚嚇得顫抖,高聳的駝毛帽掉到一旁,露出他早已禿謝的腦頂。
“你可能在疑惑,我是怎麼拆了你的招的。很簡單,你認為入侵是掌握全局的手段,我大腦的防火牆像個千瘡百孔的破布,而這塊破布是接受知識的重要途徑。我從不封閉自己的意識,你以為這是我叛逆的漏洞,而這恰恰是陷阱。”
戈越看了一眼牆上的壁畫,那是歌頌苦難和創傷的歷史,她看到使女被妻子贈與丈夫,為了繁衍生息做出榮耀的讓步。
“遇到外來入侵的思想便選擇抵抗那是你們皮瑞格涅特教的做法,我不會那樣做。你的每一句話我都將牢記於心,它們會被我存進意識的角落,與我鬥爭一生。”
神父癱倒在華麗的寶座上,無法再言,他的太陽穴在猛烈向外突出,耳膜也在不斷鼓動,內臟張裂,肌肉浮腫。
“你不必再說了,你這一輩子,和你那個了不起的老爸神明,都說的實在夠多了……而我都沒怎麼說過話。”
“我答應過一個人,將不再借用男人的身體和生殖器來表達慾望,我想用自己的身體,作為女人身份來感知歡樂,無論是虛擬的世界還是現實生活,我都要如此感知。而這個承諾,足以打敗你剛剛的一大串廢話。”
戈越覺得自己已經習慣了殺戮,她的心跳不會加速,血流不會變快,她甚至敢於直面生命的消逝。
她離開寶座,背對著瀕死的神父,正欲離去,卻又停住了腳步:“哦,還有一點,神明絕不會悲憫,祂向來殘暴無情。”
這句完畢,神父猙獰而驚恐地發出最後一聲嘶鳴,咽了氣。
一巴掌打在余堯的頭上,穿著小熊睡衣的少年騰得彈起,繩索還在他身上綁著:“幹嘛啦!”
“什麼時候醒的?”戈越問他。
余堯嘿嘿一笑:“你剛剛弄那個爆炸的時候,轟的一聲,嚇了我一跳!我裝睡是給你機會溫柔地吻醒我,誰知道你這麼不解風情……”他抱怨著,薄唇撅了起來。
“行了,走吧。”戈越不搭理他,他喜歡裝傻讓他裝,她只管給他鬆綁。
“那老頭死了?”
“對。”
“我準備了一串方法黑進他們的電腦呢,你怎麼不早點叫醒我?”
“我有很多問題想問,我想聽聽,這虛偽創建的文明是什麼樣的。”
“那你問了嗎?”
“我只問了一句,神明長什麼樣?”
“他怎麼說?”
“他說,神明無相,但神明是偉大的父親。”
“嘿,矛盾了!”
教堂空曠而幽愴,兩個任憑兩個行兇作惡之人慢慢遠去,其中一個貼著另一個,怨聲連連地叫嚷著要揉揉他被捆出的勒痕。
——
(1)改編自《古蘭經》婦女那一章的第34條。
本章沒有針對任何宗教的意思(求生欲旺盛)。
上一章|目錄|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