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需要幫助么?”
戈越打量了一下這個女騎兵——她一定是個翼兵騎士。
那橙色的勳章,還有定製的軍服,她不會認錯。
可是,她的翅膀呢?
戈越極力用她蒼白的嘴唇抿出一個弧度:“拜託了,長官。”
話音剛落,這位“長官”從車裡跳出,一陣劍光閃過,圍在車廂一側的喪屍頃刻間失去了頭顱,又是兩陣白光,另外叄十個喪屍轟然倒地。
一個翼兵騎士,只用叄刀就能殺死五十個喪屍,這場災難在南部蔓延到現在,戈越實在不能相信是北部無力賑災。
“我是048翼兵軍團騎士長桑元,小姐,你還能站起來嗎?”
她站在車下,向戈越伸出手,半指手套沒能遮住的指端顯示出暗紅色的繭。
是一雙長年持劍的手。
戈越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手,很柔軟,是知識分子的手。
她避開這隻帶有薄繭的手,搭上翼兵騎士的肩從車頂滑落下去,穩穩地被桑元接住。
她很高,戈越貼著她心想,但沒有那麼高,大概有175厘米。
翼兵騎士不能過高,空中作戰對體重也有一定的要求,所以她們的平均身高不會超過180。
“你怎麼會一個人在這裡?”
戈越只是盯著她,也不說話。
桑元聳聳肩,不想多問,剛剛的一抱她瞥見了戈越頸后的腺體。
“你要去哪裡,我載你一程?”
戈越說:“你知道科學委員會會長餘威嗎?”
“餘威?我記得他現在不在科學委員會了,半年前被派去管理新甲軍團。”
半年前?好像是喪屍災難剛剛發生的時候。
“你知道路線?”
桑元點點頭,“我可以帶你過去,他駐紮之處叫陽塔巢。”
“不過你可能要廢棄這輛車……輪子里卷進了喪屍的屍體,完全卡住了。”
戈越同意:“嗯,這輛車不要了,但是車裡的東西我要帶上。”
當桑元打開貨車車廂時,驚訝爬滿了她的臉:“……你是犯罪分子嗎?”
戈越笑笑:“我一個人,總得帶點防身的武器吧?”
“你防身的武器就是一台高射機槍,十把弒神1號步槍?”
“和五把女式手槍以及一柄水果刀。”
桑元:……
“不過,這些都可以送給你,作為帶我回北部的謝禮。”
“小姐是北部人?”
戈越神秘道:“不如我們一人問對方一個問題,我對你也很好奇。”
“看來小姐喜歡玩遊戲。”桑元俯視她,露出一個帶點邪性的調謔表情,“但現在不是玩的時候,我的翅甲壞了,你隨我一起先去修理好,我就可以帶你飛過泯星河。”
她將槍械挎在身上,機槍也被她一把撈起,塞入轎車的後備箱。
“當然可以。”戈越迎著朝陽,鑽進了轎車的副駕駛。
*
坐上這輛敞篷車的時候,戈越覺得自己回到十九歲,那時候她覺得自己無所不能。和烈酒,睡美人。
她曾和幾個上尉的女兒晚上開車去兜風,她就坐在副駕駛喝酒,第二天偏頭痛瘋狂發作。因為是半夜偷偷溜出去導致的,所以再疼也不敢在戈輝面前過於放肆。
有很多人覺得她那樣根本不是瀟洒,而是故作叛逆,是作死。
但戈越覺得,她很痛苦,她想發泄,她想撕破虛偽,又讚歎虛偽構建的世界。更可悲的是,沒有人理解她的痛苦,只當她幼稚不正經。
她所在的“正經”朋友圈,女孩子的第一次要留到新婚之夜,戈輝告誡她,這不是在限制她的自由,而是為了讓她未來的丈夫不要說叄道四。
“將來無論你們因為什麼吵架,最後都會繞到這個話題,你不覺得麻煩嗎?要想變成熟,就要用成年人的方式未雨綢繆!”
戈越太明白她爸爸的這個策略了,把她當成成年人和她講道理,讓她以為自己得到了應有的尊重,其實是規範她的行為。
很多被大家說成成熟的行為,都是被馴化后的認知,被馴化的人還沾沾自喜,覺得自己終於成熟了。
“你像是第一次出來兜風?”桑元笑她,因為她欣喜若狂,神采奕奕。
即使這時,泯星河裡爬出一隻巨大膠狀物,扭動著肥碩的身軀向她們的敞篷車進攻,戈越顯示出的仍是興奮而非恐懼。
膠狀物身上粘著一個人類男性的屍體,他只剩下半截肉身,另一半因為陷入膠體而被腐蝕得只留白骨。
戈越從車窗探出身子,拿著手裡的黃芋扔向這個怪物,惹得它氣哄哄地追來。
而沒等怪物靠近,桑元便越過她的頭頂,一槍擊中了這隻粘稠的鼻涕蟲。
蟲體一分為二,速度遠不及之前,慌亂之中它拖著殘破的身體回到了河內,粘液流了一地,燒得河邊草叢冒出白煙。
戈越趕忙呸呸呸了幾聲:“好噁心!”
桑元莞爾,許是沒見過這樣的Omega:“沒本事收拾爛攤子,倒有膽量闖禍?”
對於戈越來說,她也很久沒有表現出這樣外放的感情了,沒有什麼能引起她的興趣。
“這不是有你嗎?”她抬起下巴,不以為然。
大約開了兩個小時,她們終於抵達了目的地。
桑元修理翅甲的地方是一個木屋,面朝泯星河,背靠小樹林。
木屋外是個老古董室外爐,只有有情調的北部人才會使用。
桑元讓戈越待在木屋,自己鑽進小樹林去打獵。
木屋結構簡單,總面積差不多二十平,地面是石磚鋪就,一張不大的雙人床擺在房屋中間,窗戶延伸出的飄窗較高,戈越需要跳一下才能坐上去。
雖然沒有桌子,但床前擺著一把椅子,牆角倒扣著一個大木桶,牆壁上鑲嵌著一個衣櫃,打開它可以看到四周貼著電離驅蟲片。
這個河邊小屋明顯不常有人住,卻意外地一塵不染,戈越抬起頭,在天花板上看到了靠著休息的藍色“冰冰糖”。
看來是個懶得打掃屋子的懶人,還請了人工智慧管家。
下午四點的時候,桑元終於扛著一頭紋豬回來。
“在等等就能吃了。”她說。
屋外有根自來水管,配上黃銅的水龍頭,建造方式已經是百年前的工藝。
桑元從屋內的高處壁櫃里取出一個壺,接了一大壺水,升起屋外的烤爐燒開水。紋豬毛長,桑元去毛剝皮的手藝很好,刀功了得,一小時后她便將紋豬片成小片串在叉子上。
她胸口的襯衫解開了兩顆,下身穿著藍色的軍褲,手指靈活地轉動烤叉,紋豬肉在烤架上發出滋啦滋啦的聲音。
幾乎一天滴水未進的戈越聞到香辣的調料味,頓時胃口大開,貪婪地盯著不斷翻動的烤肉。
看到身旁流口水的餓老虎,桑元笑到:“你等等,馬上就好。”
她笑的時候眼角有些許細紋,非常細,但戈越視力卓越,因此看得到。
她會比自己大幾歲?叄歲,還是五歲?最好是五歲。戈越勾起唇角,耐心等待烹調結束。
又過了半個小時,桑元端著一盤新鮮的烤紋豬進了屋子。
她從壁櫃取出一瓶酒和兩個玻璃杯,為坐在飄窗的戈越斟了一杯粉色的酒。
“女A的尾巴?”戈越眼睛一亮,這種酒是四年前流行於北部高管千金圈子的酒,又甜又辣,度數奇高,據說能讓女Alpha都長出尾巴(她們管喝醉叫翹尾巴)。
“你認識這種酒,至少已經在北部生活了四年,你到底是誰家逃出來的Omega啊?”
戈越略顯狡猾:“長官,現在願意和我玩遊戲了嗎?”
——
戈越:我撩妹的時候,情商好像又回來了一點?
這段劇情女主畫風和前面五十多章不同,不是OOC,應該算是受到刺激后躲進世外桃源的逃避行為,她會和桑元進行非常深入的靈魂探討,所以對話非常多。
之所以安排這一段是因為我希望女主的一生至少能得到一次真正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