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過去多久了?被他從畢維斯的領地帶回後宮,鎖在這暗無天日的囚籠中,成為他的禁臠,日日被無休無止地折磨蹂躪。
除了女兒出生的那兩個月,萊因哈特從來沒有停止過對她貪婪而強勢的索取。
從小到大,對於哥哥病態的痴迷,愛勒貝拉並不是毫無察覺。但令她萬萬沒想到的是,萊因哈特會喪心病狂到如此地步。
從來都是光風霽月一般美麗清雅的哥哥,居然親手殺死了他們的父親,又以極其卑劣的手段,將她從丈夫手中奪走,強制佔有了她的身體。
“赫蒂……”睡夢中微微翕動的白金色長睫,在晶石燈的鵝黃色光暈中,浮現出神祇般聖潔的光暈。
夢囈聲也是如此誘人,萊因哈特像瀕死之人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用令人窒息的力道,將她狠狠揉進懷中。
“對不起……”緩緩滲出的晶瑩淚珠垂掛在玉石一般光潔細膩的面頰上,她還在念著那剛出生的女嬰。
萊因哈特微微皺眉,不容分說地堵住那微啟的櫻唇,用殘忍至極的清冷聲線,低聲回應道:“她已經死了。”
晨曦微露,在男人起身離開的瞬間,愛勒貝拉猛地驚醒,圓睜的眸子只能映出一片模糊的殘影。也許是哭得太多了吧,她最近的視力衰退速度極其驚人。
雖然神智還不大清醒,但她隱約還是記得,萊因哈特昨夜在她耳畔說出的那句話。
一念及此,來自心臟部位的劇烈絞動令愛勒貝拉幾乎窒息。但她已經流不出更多的眼淚了,這短短的幾年裡,她幾乎傾盡了全部的哀傷,再深沉的悲慟也無法激起她太激烈的反應。
還有什麼可留戀的呢?她這可笑的一生,作為虛偽皇室美麗祭品的悲慘命運,也差不多該結束了。
趁侍候晨洗的侍女們還沒進來之前,她必須抓緊時間。
愛勒貝拉用最輕盈的動作緩緩爬出床榻,摸索到衣櫃中那件只穿過一次的華美禮服。從16歲成人禮到現在,除了過度悲傷令她消瘦了些許,體型幾乎沒有變化。
這條長裙,是她親手設計的款式。曾經那名出身高貴的少女,是懷著何等的忐忑與期許,憧憬自己即將踏上的美麗征程。
坐在梳妝台前,她才發現自己如今過分憔悴與哀傷的面容,與這襲艷光四射的雍容禮服並不相稱。
顫抖的纖指緩緩伸向檯面上閑置已久的脂粉,指腹侵染了緋色的香蜜,又輕輕覆上蒼白透明的面頰,為那凄楚的美麗容顏平添了一抹觸目驚心的妖冶。
做完這一些列動作后,愛勒貝拉輕輕拉開了梳妝台右下角的那個暗格。裡面靜靜躺著一隻拇指粗細的透明水晶瓶子。
那些宛若孔雀羽翼般閃耀的翠綠色粉末,此時正熠熠浮動著危險的光斑。
這是她用了足足幾個月時間,從掛在牆上的等身畫像上小心翼翼刮下來的。
值得慶幸的是,14歲的她在畫師造訪後宮那日,穿了這件綠色的常服,否則在萊因哈特銅牆鐵壁般的羅網中,想要尋到死路,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可能他並不會想到,用於製作這種翠綠顏料的石材,是劇毒的礦物粉末吧。最危險的東西,往往以最無害的姿態出現。當她覺察到這一點時,隱秘的喜悅幾乎令她安捺不住內心的悸動。
赫蒂已經不在了,這個醜陋的世界上,再沒有任何值得她眷戀分毫的牽挂。即便這孩子還活著,她本也打算在生產之後自行了斷的。
就憑這副殘軀,想要從萊因哈特的陷阱中掙脫,帶著那孩子逃離苦海,是萬萬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