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個時候,沉木新人生里出現過的人中,只有方慧然是最好的。
她求著他,在他面前死去,讓沉木新的心怎麼會不糾結。
不過還好沉桓宇的手術是順利的,把他的命是撿回來了,也不用他去考慮以命換命之類的事。
就是沉桓宇命是撿回來了,求生欲卻沒了,好像他知道方慧然已經死了似的。
沉木新能怎麼辦?只能想辦法把沉桓宇叫醒。
叫醒了,他就算完成方慧然的遺願,也算是報恩了。
他就把沉桓宇送去了原本他要跟方慧然居住的婚房,每天想方設法的去說方慧然的事刺激他。
在這一兩個月的時間裡,沉木新也漸漸開始體驗自由,畢竟在沉桓宇跟方慧然搬出沉家莊園前,他還每天被困在這陰影感滿滿的房子里,現在沉放死了,沉桓宇半死不活,他不會再被束縛。
就是說來也是沒什麼出息,他第一個想滿足自己放縱的願望,只是能好好的吃一頓飯。
他學會了點外賣,每天拿沉桓宇的手機放肆的點他想吃的東西,直到陳芷夏住進別墅里,他遇到了專門會為他做飯吃的她,才開始重新思考,他最想要的是什麼。
命運就是這樣,不知道在哪一天,兩個人會突然有所交集。
有的人的靈魂,遇到了自然就會互相吸引的。
沉木新撫著陳芷夏的髮絲,說著:“之前是還了方慧然的恩,這一次,我是還沉桓宇的恩。”
沒有沉桓宇把嬰兒時的他抱回去的話,他完全活不到今天。
另外還欠沉桓宇一件事,那就是心臟移植。
沉桓宇十六歲的時候心臟情況突然變差,沉放在那個時候是安排好給他做心臟移植的。
當時,他都已經被送上手術台,胸腔都已經被打開,可是,最後他活著下了手術台,因為沉桓宇沒有到醫院裡接受這次手術,他自己另外聯繫了醫院去做了心臟移植。
沉桓宇說,他不想他的心,他嫌噁心。
沉木新這才撿回一條命,否則,那個時候他也早就死了,雖然他是被沉桓宇嫌棄才有機會再活下來的。
這兩筆賬,一筆,在他十歲的時候捐了肝臟給沉桓宇,還清了,另一筆,那就算這一次還他了,他能忍住把刀子插下去的衝動感,就已經是讓他撿回一條命了……
陳芷夏原本聽他說那話,都快要嚇死,她以為,沉木新善良到準備聽李朝的話,去醫院裡隨時準備換心給沉桓宇。
那才是瘋了!報恩的方法有那麼多,命只有一條啊,再說,他在沉家過的日子又不好,他自己能活下來就是奇迹,相比較起來,明明就是沉家欠他的多。
還好,沉木新沒有善良到那麼盲目。
但陳芷夏不知道,還是她改變了他。
因為她,沉木新有了期望,他覺得跟她在一起的明天是可以期待的,讓他開始惜命,不再覺得自己也是一個無所謂的存在。
“但醫院,我還是得去一趟。”沉木新看著陳芷夏又擰起的眉眼,他伸手從口袋裡摸出了一條手鏈。
“這個……”
“方慧然的,那個時候在醫院,她要我拿給沉桓宇,這遺物我一直收著,我得還給他。”
畢竟方慧然是沉桓宇的,不是他的。
但他現在也不羨慕,因為他有陳芷夏了。
最開始他準備等沉桓宇醒了,拿這個東西跟沉桓宇換一筆錢,後來他想拿這個跟沉桓宇交換,去抵消被他轉給陳芷夏的一百萬,現在,看沉桓宇的這個瘋勁,他知道談條件什麼的根本不可能,只求再無瓜葛。
陳芷夏能明白他的意思,她也無所畏懼,反正現在除了沉木新,她也沒有別人了,大不了跟沉木新一起去坐牢唄,就當在牢里異地戀了。
心態好像一下子又放開了。
“我能看看嗎?”陳芷夏指了指他的掌心,顯得有點好奇。
沉木新遞給她,看著她拎起手鏈在仔細觀察。
這東西他其實一直放在車上,離開沉家莊園后,那輛車就是他暫住的家,這次被迷暈后,他本來以為東西會被李朝或沉桓宇搜走,結果剛才驅車帶陳芷夏回來的時候,他發現手鏈竟然還在,所以下車的時候就順手帶上了。
陳芷夏拎著手鏈看的仔細,紅繩編的細鏈上還有血跡乾涸的發黑痕迹,吊墜倒是挺乾淨的,肯定是沉木新幫忙藏著的時候有擦拭過吧。
“你確定是方慧然的東西嗎?”她又問了一句。
“怎麼了?”
“不是,我也有一個這樣的,跟這個吊墜真的一模一樣,我記得我有的,真的,這裡有一樣的字刻著的。”
陳芷夏用手指蹭了蹭小吊墜裡面極其細小的刻字,又有點想不起來的樣子,“我小時候有戴的,我是項鏈,應該不會丟的,我印象里,看到過我爸幫我藏起來了,以前好像放在什麼地方的,我們房子賣了的時候,整理行李時,我好像也有看到過裝這個的紅袋子。”
沉木新看著她在拚命回憶,完全不像在說假話的樣子。
“你搬家的行李呢?”
“當時能賣的都賣了,我爸看病缺錢的很,就能賣一塊是一塊都賣掉了,其他的就搬到寧市租的房子,後面房子租不起,就把東西寄存到車站那邊的儲物櫃,我就跟著住醫院裡。”再後來,就是她網上籌錢又碰到了沉木新。
陳芷夏想了想,又去翻陳建耀的那些遺物。
她想起來,儲存的票據,是陳建耀收著的。
她各種翻找,把掛在門口牆壁上的那件破衣服給拿了下來,每個口袋都伸手進去掏一掏。
翻找到票據的時候,也摸到了這破外套的衣服里好像有個被縫了一個夾層。
陳芷夏拿著剪刀拆開,就看到了她印象里的那個紅袋子。
紅袋子打開,裡面還有陳建耀寫的一張紙,一串數字,一看就是年月日。
“這是我身份證上的出生日期,也是我爸撿到我的那一天,我是我爸在垃圾場撿的,我爸說撿到我的時候脖子上就戴著這個,我小學時候這繩子就短了,我就摘下來沒戴了。”陳芷夏吸了吸鼻子,把小小的項鏈從紅袋子里拿了出來,放在掌心,跟方慧然的那條編繩手鏈做對比。
串繩不一樣,但上面的吊墜,還真的是一模一樣的,連內側極其細小的刻字都一樣,只是方慧然的可能因為常年都戴在手上,所以磨損顯得有點厲害,陳芷夏的這個吊墜看起來就更新,上面的小字也看的更清楚,是“愛女”兩個字。
怎麼會有這麼巧合的事?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面上看出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所以,我是被丟掉不要的那個?所以我才會長得跟她很像?”陳芷夏猜測著,“你有她的照片可以給我看嗎?”
沉木新搖頭。
他連手機都沒有,哪來方慧然的照片。
他想了想,抓上陳芷夏的手,“有個地方可以看她的照片。”
沉桓宇的別墅,那裡是他跟方慧然的婚房,雖然沉木新沒有進去過房間里,但肯定會有他們兩個人的照片放著的。
他帶她走的很快,有一種兩個人相處的時間即將不多的感覺。
畢竟,他們現在還不知道,警察是不是隨時會找上門來對他們進行抓捕。
怎麼辦?突然就有很多事想要一起去做,他們還有太多事沒有一起去做過。
陳芷夏和他漸漸的小跑起來,兩個人用最快的速度上了車。
就在車子要出發去別墅的時候,陳芷夏接到了墓園那邊打來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