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浴盆里已經冷卻的水簡單快速沖洗了一下身子,奧菲莉亞就換上了門口的衣物。從裡到外都有,看得出是專門精心挑選過的。
想來應該是愷撒一大早去集市上幫她買來的。周邊是鄉下地方,沒有城鎮,這恐怕是他眼下能買到最好的衣服了。雖然材質算不得上乘,但也舒適合身。
吃完熱乎乎的早餐,奧菲莉亞終於感覺自己又活過來了。艾米來收盤子時告訴她,昨天那位大人已經牽著馬在樓下等著。奧菲莉亞深吸一口氣,反覆給自己鼓勁后,盡量作出沉著的模樣走下樓梯。
愷撒正站在門外用手套拍打馬鞍上的積雪,清晨的金色陽光灑在他銀色的短髮上,輝映出彩虹般的光圈。聽見奧菲莉亞那輕微的腳步聲,他手裡的動作明顯停頓了一小會兒,但卻沒有回頭,接著忙活手頭的事。
還好,他今天看起來很正常。
奧菲莉亞緩步走向他,沒有開口,而是靜靜地站在身後。
愷撒遲疑片刻,終於回過身,低下頭,用只有他倆能聽見的聲音對奧菲莉亞說:“昨晚……對不起,我正式請求你的原諒,並且保證今後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他低垂著眼帘,像一隻做錯事的大型動物,溫順而凄楚。
“如果再發生,我隨時可以提前解除協議。”奧菲莉亞正色道。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還是選擇相信他,暫且不提昨天的不愉快,先回去再說。對於眼下的她來說,也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好,一言為定!”愷撒受寵若驚地抬起雙眼,連忙回答道。本來昨晚他擔憂了一整夜,以為自己這被慾望支配的可怕模樣會嚇壞她,再也哄不回來呢。
白天氣溫明顯回升了許多,二人回到蒙特利爾城堡時,騎士團成員已經在門口迎接他們了。看著大公一臉憋相,身上血污也沒洗,奧菲莉亞倒是穿得整整齊齊,但從脖頸處明顯能看出鮮紅的吻痕。雖然一言不發,但二人的眼神顯然都在迴避對方,表情也頗為尷尬。
眼尖的索菲亞好像察覺到了他們之間氣氛的不對勁,連忙過來牽起奧菲莉亞的手,將她迎進大門。和她初來乍到的那天一樣,迎接的隊伍排出了老長。所有家臣和僕人們見她出現,紛紛單膝跪地,一言不發。
“快讓大家起來啊!這是幹什麼!”她扭頭焦急地沖愷撒道。後者揮了揮手,大家才敢站起身來。
這是她今天對愷撒說的最後一句話。回城堡之後,她立即被滿臉是淚的莉蓮和菲奧娜簇擁著回到了房間。在為她沐浴時,進帳送衣服的菲奧娜忍不住“哎呀”驚叫出聲。
奧菲莉亞露出水面的潔白嬌軀上,密布著各種咬痕和淤青,她立刻明白過來,拉好帘子蹲在桶邊悄聲問:“這是怎麼回事?是尼爾人,還是大公?”
奧菲莉亞一時也回答不了這個問題,如果告訴她是愷撒施暴的結果,以菲奧娜的脾性,怕是要去跟他拚命,於是只想把這事敷衍過去:“沒事的,是我自己不小心……”
“不小心?小姐,我都十七歲了,這些我入府時都學過,你還想瞞我嗎?”菲奧娜第一次向奧菲莉亞露出了嚴肅的表情。從小她倆無話不談,現如今這種事她也不得不教導公女一些,免得她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被人佔了便宜。
“如果是尼爾人,那就當它沒發生過,千萬別讓大公知道。如果是大公,那以後得避著他一些,弄成這樣也太過分了!”
菲奧娜心疼地抬起她的胳膊,想仔細檢查一下:“其他地方受傷沒有?下面呢?”“沒有!”奧菲莉亞頓時羞紅了臉,急忙捉住了菲奧娜的手:“好了好了,沒大事,已經不疼了,你別管了!”
“怎麼能不管!你葵水都還沒來過,身子又嫩得很,什麼禽獸能對你下這種狠手!你確定其他地方沒事?”菲奧娜仔細打量了一下奧菲莉亞的臉色,確實不像是受過嚴重磋磨的模樣,否則她今天也不可能是自己走著進來的,壞人想必是沒得手。
“確定沒事!我會小心的!”奧菲莉亞向菲奧娜吐了吐小舌頭,後者無奈地嘆了口氣:“大公正當壯年,身體又異常強壯,你可千萬別跟他獨處,何況你們現在只是訂婚關係,更要注意分寸了。以後即便結婚了,我也得幫你想想辦法,怎麼躲著點他,不然你這小身子真是要被他折騰垮了。”
“好啦好啦,”奧菲莉亞臉頰頓時又泛上紅暈,越說越離譜了,誰會跟他結婚啊!
換上柔軟的絲絨睡衣,仰面躺在寬大的金質雕花床面上,奧菲莉亞舒服得直嘆氣,抱著枕頭滾來滾去。這副沒心沒肺的小孩子模樣把菲奧娜和莉蓮都氣笑了。剛剛經歷過如此驚心動魄的劫難,她卻彷彿像沒事人一般,這兩天她們可都不知道是怎麼過來的。
突然,奧菲莉亞停下翻滾,趴在枕頭上,抬起一雙濕漉漉的大眼睛問道:“蒂安怎麼樣了?大公說她好了,是真的嗎?”“嗯,看起來是好得差不多了,大公殿下親自去獵取了魂玉,回來服下藥就好了,果然是中毒。”莉蓮認真地答道,大公妃果然是聰慧過人,連醫生都沒看出來是中毒癥狀,她卻發現了。
“嗯……”奧菲莉亞坐起來:“我去看看。”“哎呀可千萬別!您自己都是死裡逃生,顛沛流離的,今天就先好好睡一覺,明天一早再去也不遲。小公女現在看著已經大好了,不用擔心!”莉蓮連忙摁住她,把她放回被子里,好好蓋上。
奧菲莉亞掙脫不開她們二人的封鎖,只得作罷。待到她們退出房間,她才在黑暗中睜大了眼睛。
被綁架那天在圖書館,她憑著記憶找到了毒典中的那種草藥,中毒癥狀和蒂安一模一樣,延遲發作的痛苦,再加上那獨特的類似燃燒香草桿的氣味,絕對不會搞錯。
那麼,到底是誰要置蒂安於死地?還是專程選在在她為蒂安治療的那一刻?
一個念頭突然如流星般劃過她的腦海:恐怕這個人要對付的不是蒂安,而是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