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晝長長 - “昨日郎君來了女郎房中”

雨水的淅淅瀝瀝聲吵醒了睡夢中的李知晝,隨後她聽見輕微的踱步聲。
青章將錦帳旁的帘子掛了起來,又端來一盆熱水,供李知晝洗漱。
一場秋雨一場寒,乍然下了一場雨,天氣也變得寒涼了許多,連衣服也比前幾日的厚實了不少。
李知晝端坐在銅鏡前,青章靈巧的手指在她發間來回穿梭,她心中很是佩服,因為自己只會挽簡易的髮髻。
“昨日郎君幾時回來的?”
青章將簪花小心翼翼地插進李知晝的髮髻間,回到:“郎君亥時叄刻回來的。”
那時候她都睡了,李知晝想。
青章又道:“不過昨日郎君來了女郎房中。”
雨勢絲毫沒有要減小的跡象,頓覺無趣的李知晝乾脆找了把木椅搬到屋檐下觀雨,反正也是無所事事。
青翠的綠竹被雨水沖刷也依然挺拔屹立,只有單薄的竹葉隨著雨垂下頭,屋檐下的雨幕如同水晶簾幕,遮住了李知晝大半視線。
門旁放著青章送來的傘,那是一把桐木油紙傘,傘面上畫著綠竹,不知道晏照夜此人怎的如此喜愛綠竹。
蒼塹那個木頭人仍站在門旁一動不動,見到李知晝他也沒有任何反應,放任她進去了。
小桌上點了一盞油燈,豆大的燭火照亮了晏照夜的方寸之地。
他手中拿著一份文書,看樣子是在處理公務,今日總算沒有再讀那些怪異的無稽之談
李知晝心直口快,從來憋不住話,見晏照夜抬眼望了她一眼,便問道:“郎君昨日可是去了我房中?”
晏照夜合上文書,坦蕩蕩道:“是,又如何?”
李知晝腦中怔愣了片刻,確實不如何,她如今是他的側室,看她一眼又能如何呢?只是她心中說不出的鬱結,破罐子破摔道:“不如何,郎君想看便看就是了,我又不會少一塊肉。”
見李知晝翻臉之快,晏照夜一時間也不明白她心中在想什麼,只好道:“玉娘若是不想我擅自去你房中,以後我不去了便是。”
他倒是坦蕩蕩真君子,稱得李知晝像個小人似的,別人大度包容,她就小氣狹隘。她看不慣晏照夜如此對她,叫她心中說不出的彆扭與不滿。
李知晝更氣了,氣得走路腳下生風,連路也不看。
李知晝摔了,就在晏照夜門前。
蒼塹想扶,慢了一步沒有扶住,晏照夜聽到聲響后出門就看見這麼一副景象。
渾身是泥水的李知晝趴在地上,不停地有雨水打在他的身上,髮釵衣裙全亂了,臉上也有雨水。表情恨恨地,又好像是麻木。
一向冷靜的青章見了這情形就驚呼了一聲,紙傘都不記得撐,跑過來就要把李知晝扶起來。
這時晏照夜已經將人抱在了懷裡,蒼塹拾起旁邊被李知晝丟棄的傘替兩人遮著雨。
方才滑落的一瞬間,李知晝斷了思緒,到趴在地上她才有真切的感受,真切的疼,腿像被人折斷了一般疼痛。
泥水骯髒不堪,衣物黏在她身上很不舒服。雨水落在她身上,是冰冷的,叫她彷彿墜入冰窟。
晏照夜的眉一直皺著,他叫青章在房外等候,將雪白的帕子擰凈,仔細地替李知晝擦了臉頰與手掌。
他的動作很輕柔,臉頰緊繃著,李知晝看見了,他的身上也沾上了泥水,像謫仙落入凡塵。
李知晝的外袍也叫他脫了去,躺在錦被中身體才逐漸有了溫暖的感覺,只是腿上疼痛無法忽略。
她眼中忽然有酸澀之感,猶記兒時她也曾摔到在泥濘中,還未哭喊,慈愛的父親就已經將她抱起,面目中滿是擔憂,然而這一切都已經遠去了。
如今她寄人籬下,如同浮萍般無根無依,再也沒有父母的關愛和當初那樣快活的人生,這麼想著,李知晝不禁悲從中來。
眼眶中盈滿淚水,她並不想在晏照夜面前顯露出軟弱,可卻無法控制自己,李知晝感覺到晏照夜的目光在她臉上流連。
側過頭,一滴淚流到鼻尖,又落到枕頭上,洇開一片淡淡的水色。
晏照夜俯下身,輕柔地為她擦去面龐上的淚,他知她是思念親人,並不拆穿她,反而道:“我知你身上疼痛,蒼塹已去找了郎中。”
淚水被擦去后,臉上一片乾澀,眼中卻又蓄滿了淚水,她心中委屈,腿上疼痛,加之前幾日惶恐受驚,一時間無數的情緒湧上心頭,眼中更像泄了洪的堤岸。
屋外雨勢已經減小,屋中的李知晝卻梨花帶雨,她恍然抬起頭,瑩白的臉上是點點淚痕,鼻尖也泛紅,真真是梨花一枝春帶雨。
晏照夜拿著錦帕,一手捏著李知晝的下巴,一手替她擦掉了臉上的淚痕。
李知晝認得出,那是晏照夜經常用的帕子,從來不經她人之手,她輕輕地叫:“晏郎……”聲音像鉤子。
她勾走了晏照夜的心神,聽了這話后,晏照夜先是吻上她的唇角,剛開始還只是溫柔地舔舐,待李知晝環上他的腰后他便吻她的唇,把自己的氣息全部渡給李知晝,撬開她的牙關和她唇舌相交,在李知晝口中每一個角落留下氣息,攪得室中水聲嘖嘖,旖旎又淫靡。
李知晝一與晏照夜交吻臉上就泛紅,軟了身子,心中想逃身子卻不許,晏照夜太懂得如何讓她快活,她很難抗拒。
郎中到的時候晏照夜才叫青章進來,她眼觀鼻鼻觀心,在門外時屋中的動靜她多少都能聽到點,眼下女郎躺在郎君懷中,兩人手還握在了一起,明眼人都瞧得出來。
這郎中是蒼塹在最近的藥鋪中尋到的,他鬢角衰白,肩上背著藥箱,只著最普通的布衣,看著卻十分精神矍礫。
見到郎中后青章上前接過了藥箱,放在一旁的漆桌上。
方才在路上,那冷麵的年輕人已經基本和他言明了基本情況,然而腿腳上的傷不親自看看畢竟還是不穩妥,他問道:“不知這位姑娘可否讓老朽替你看一看腿?”
靠在晏照夜懷中的李知晝面上發熱,不想被外人見她這幅樣子,此刻卻也顧不了這些了,她的腿已疼痛難忍,如今郎中來了哪有不讓看的道理,就點了點頭,“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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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小晏是錯誤示範,如果真的摔的很嚴重,是不能輕易移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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