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吃一顆過期糖(破鏡重圓H) - 二、爭球點。

(二)
成欣然愣了一下,臉上掛著的氣勢褪去些。
“邵老師去開班主任會了,有事嗎?”
陳勉坐回到邵老師的位子上。
成欣然走到跟前,陳勉正往系統里錄入初三第一次摸底考的成績。
側臉被電腦屏幕映得有點失真,稜角過分凌厲。
坐了一周同桌,她是第一次這麼直接地看他。
“要不要看看你這回成績。”
陳勉說著要把電腦掰過來。
“不用。”
她考理科那天痛經痛得厲害,大題的公式都寫反了。她也不想在他面前提成績,純屬給自己找不痛快。
“反正周一就知道了。”她說。
“嗯,至少能好好過個周末。”言下之意不言自明。
好好過你個頭。成欣然心裡默默翻個白眼。
表情都掛在臉上,陳勉看出來她想法。
挺有意思的,不過他懶得揭穿。
“所以你有什麼事?我可以幫你跟邵老師說。”
陳勉已經回過頭,重新開始敲鍵盤。
“我想讓邵老師給我換個座位。”
陳勉手頓住,抬起頭,第一次對上成欣然的雙眼。
在陳勉的印象里,成欣然話很少,問一句答一句。
謝謝,不客氣,應該的,跟siri差不多。
陳勉耐心問:“有什麼問題嗎?我是指我。”
成欣然忍了忍,沒忍住:“別班很多女生找你,打擾我學習。”
陳勉轉過頭去看電腦屏幕,成欣然這回排30,他們班一共40個人,他少考一門都比這個分高。
他沒出聲,顯然並不覺得考30名是通過學習換來的。
成欣然也知道他什麼意思,她咬咬嘴唇,臉有點漲紅。
“總之我想換座位,總有人讓我給你遞東西,我不喜歡。”
“嗯?”這話陳勉聽著有點歧義。“不喜歡別人給我遞東西?那你也?……”
這麼自戀嗎?
成欣然沒忍住,真的翻出白眼。
成欣然被氣到了,語氣也硬起來:“我沒有。她們願意給你,那她們的事。你轉告給邵老師,我要換座位。還有,”成欣然眼睛盯著陳勉的,神情裡帶著對他的否定,“我不是給你跑腿的。”
成欣然離開前偷偷掃了眼電腦屏幕。
媽呀,成績太差了。
她心裡小小哀嚎了一下,這個周末確實過不好了。
陳勉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手指撓撓下巴,又轉回頭開始錄成績。看來要收回對她的印象了,這姑娘話可一點都不少。
——
成欣然家離學校有段距離,坐公交需要半小時。下了公交,她慢悠悠地走入一條巷子里。
南門這條巷子似乎在高速發展的征途中被拋下了。
小小的縫隙里藏著柴米油鹽,蔬菜瓜果,藏著被城管視為眼中釘的小吃攤,藏著並不那麼名正言順地各式小店,藏著市井裡百樣人的生活。
成欣然回到這兒,狀態突然鬆弛下來了。
她終於不再緊繃,她屬於這裡。
七拐八拐,成欣然進入了巷子深處的古法按摩店裡。
成欣然進了店,先仔仔細細的洗手。
嘩啦啦的珠串門帘聲響起,裡屋出來兩個人,趙新萍最後一個鍾結束了,她出來送客人。
客人是個年逾七十的老頭,腿腳不便,趙新萍攙扶著他,一邊給成欣然使個眼色。
成欣然趕緊從展櫃里拿出藥包,放塑料袋塞到老頭手裡。
趙新萍說:“艾草泡腳,菊花和党參泡水喝。這裡面都分開了,您老用的時候拿出來瞧仔細了,可別把泡腳的給喝嘍。”
“這話說的,我是那眼瞎的人嗎?”老頭生氣。
“下周這個時候您再來,我給您把後背給捏好,到時候就不疼了。”
“得嘞!”
成欣然跟著趙新萍走到門口,母女二人送走了最後一個客人。
趙新萍回了屋,立刻攤在按摩床上,活動手指和肩膀。她給人按摩了半輩子,肩頸痛症最重的反而是她自己。
趙新萍有氣無力:“晚上簡單吃點,我中午買了拌菜。”
成欣然轉身往廚房走,“好,那我去煮個面。”
“拌菜分分,添點肉給隔壁馮叔送過去點,他們家兒子今天回來。”
趙新萍轉轉脖子和肩膀,關節處咔咔直響。
成欣然心裡悄悄雀躍,去了廚房。
她家廚房是個建在外頭的塑料棚,不保暖也不通風,冬冷夏熱。
做飯的煤氣管從後面的老居民樓接過來,都是老房子老樓,一水兒的違章建築,消防是個大問題。盤根錯節的,分不清誰是誰。
做飯她會,趙新萍忙的時候,她就下廚。好吃的做不來,但煮碗面還是沒問題。
成欣然把拌菜打開,特意多撥了點鹵牛腱子進去,又打了幾勺辣椒油,一下子就香氣四溢。馮異喜歡吃這些。
成欣然家隔壁是一家摩托車維修店。
都是外地來北京謀生的同類,在這裡紮根,在暗處頑強的生長。
成欣然和零件店老闆家的兒子馮異年齡相仿,算是一起長大。
馮異今年上高二,考上另一個非常不錯的市重點,文理分班以後進了理科重點班。現在住校,回來的次數屈指可數。
在所有學生都瘋狂內卷補課的時候,成欣然還是沒上任何課外班。她媽媽沒錢,也沒精力哺育她這些。
趙新萍覺得中學孩子的題有什麼難的呢?不就是書本上那些東西。
她的論調是高考百分之八十都是死記硬背,跟智商沒關係,就看努不努力。言下之意成欣然考不好,就是不努力,跟上不上課後班沒關係。
再後來,趙新萍偶爾會把視頻廣告上面九塊九的試聽課推給她,也不管合不合適,就讓她聽,以為這樣就能解決問題。
成欣然只能自己管自己。
所以她每次都在馮異回來之前,把自己要問的問題準備好,找機會去問馮異。
在她的想法里,他什麼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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