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宋橫雨並未見她,也並未同她說個隻言片語,卻差人教她一些基礎的禮儀,並請了先生繼續教她書文。
宋府的人始終稱呼她為姑娘,起初阿栩聽到這個詞還很新鮮,時日越多,她便越覺得煩躁。
她孤注一擲來此,並非要當什麼姑娘,她要當的是殿下。
日子一晃而過,短短一月過去,阿栩也養得精神許多,不似當初那般骨瘦如柴。
這夜月明當軒,宋橫雨終於扣響她的房門。
“阿栩姑娘,是我。”
阿栩披衣而起,快步打開房門,見門外立著的宋橫雨官服未換下,含笑看向她。
“大人請。”阿栩並未多問,恭敬地請他進門,而後關上了門。
門一關上,屋裡昏黃的燭光照在兩人面龐之上,宋橫雨一掀下擺,叩拜道:“臣宋橫雨參見殿下。”
阿栩半晌沒反應,心中的大石終於落下,她卻不知道為何十分疲倦,一時腦袋空白。
而伏跪的宋橫雨也沒等她應聲,徑直抬起頭來,眉一挑,喚道:“殿下?”
阿栩回過神來,手忙腳亂地扶他:“大人快起來,我、我不知道,什麼殿下?”
她語無倫次,宋橫雨反手覆住她的手,像是讓她即刻鎮定下來:“殿下莫急,容臣細稟.”
阿栩目光落在那張俊美的面孔上,燭光搖晃之中,他的神色是上位者慣有的威壓,尤其是那雙眼冷靜又散漫,即便是謙卑的說辭,端看神色也全是輕慢。
她並沒有得到皇室應有的尊重,宋橫雨客氣的表面下,是壓根不把她放在眼裡的倨傲,就好比這一月來,她見到他的次數也屈指可數。
她看不懂他,識時務的不應該對她多加巴結,而宋橫雨待她卻是可有可無的態度。
阿栩甚至辨不出宋橫雨到底是對她傲慢,還是手中握著的權力足以叫他不把皇權放在眼裡。
“大人,我只想知道我的親人。”阿栩輕嘆一口氣,勉強笑道,“我是不敢做這樣荒唐的夢的。
“我以為大人肯收留我在府中便是因我的親人或許有些身份,但殿下?我卻是不敢想的。”
“殿下,真作不了假。殿下確實是陛下流落在外的唯一血脈,是這霄國唯一的帝姬。”
“若不是那日,殿下恰好跌在臣的馬車前,臣也並無這機會尋到殿下。”
“這一月以來,臣四處打點,卻也未尋到殿下當掉的那枚玉佩。殿下故居的鄰里早已不在,臣為了確認殿下身份著實費了不少功夫,殿下不必起疑。”
阿栩心中冷笑,如何不懂他暗含之意,卻道:“多謝大人,若不是大人,我恐怕早已性命不保。”
“臣不敢當,只是明日臣便要送殿下入宮,但有一事相求。”
“大人請講。”
“陛下近年來多番尋找殿下下落,憂思成疾,龍體抱恙。殿下這些年多有受苦,想來不便與陛下細說。臣恐陛下傷神,便稱殿下養在江南人家,殿下可明白?”
這幾乎是明著敲打了,阿栩應下了:“大人請放心,大人一片苦心,我明白。”
“那便好,從前諸多冒犯,還望殿下海涵。”宋橫雨肆無忌憚地望向她,眼神中的壓迫感足以叫人抬不起頭來。
阿栩避開了他的眼神,低聲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