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唐維鈞懷裡窩了一會兒,沈冬至起身去浴室把臉洗了,還拍了爽膚水,等再次
回來時已經恢復了冷靜的神色。
她先把那份複印件燒掉,又詢問唐維鈞原件的所在,確認原件還在新京後放了心。
唐維鈞凝眉:“你不打算告訴沈冬行?”
沈冬至嘴角勾起一絲冷笑:“告訴他,然後方便明早我們下樓的時候被突然衝出來
的車撞成肉泥嗎?”
唐維鈞手一緊,自從經歷盛家的事後他對此深信不疑,普通人想要毫無痕迹的殺人
很難,可這些人卻易如反掌。
拿起果汁喝了一口,接著沈冬至拿出一張空白的A4紙和鋼筆,像以前給唐維鈞講數
學題一樣開始給他分析。
唐維鈞提到的人里大部分都已經去世了,剩下的不過就是沈冬行、「沈冬至」、以
及一個未知生死的沈柏元。
現在是沈冬行在執掌沈家,所以沈冬行就是最核心的人物。
假如沈冬行是好的,他真的一直在尋找唐代山,那就說明有另一股勢力在阻止他,
並且為他送去了現在這位「沈冬至」,目的應該就是為了沈家那80%的遺產。
可沈冬行不是傻子,要想騙過他就得有近乎天衣無縫的計劃,親子鑒定、血型匹
配、相貌、性格,還有送去的時機地點等等,甚至包括那手很像唐代山的字。
由此可以看出這股背後勢力定然龐大而且周密,至少和沈冬行不分上下。
這麼多年過去,唐代山好不容易將沈冬至藏的好好的,她現在要是帶著遺囑上門,
背後的勢力第二天就能殺了她。
唐維鈞不解:“那沈冬行呢,他不能保護你嗎?”
沈冬至輕笑:“如果他是好的,我們就假設他願意保護我,可哥,你聽過一句話嗎?”
唐維鈞目不轉睛的看著她:“什麼話?”
“生恩不如養恩。”
唐維鈞懂了,沈冬行和那個「沈冬至」相伴多年,而沈冬至不過是一個認識不久的
陌生人,孰輕孰重高下立判。
當然,這還不夠,沈冬至考慮的遠遠不止這一點。
——就算沈冬行認她這個妹妹,那他和背後的那股勢力比起來到底誰高誰低呢?
沈冬至覺得如果她是背後陰謀的主使人,她就連沈冬行一起殺!
不管是直接面對面還是用陰招,她絕不會讓多年的謀划落空。
所以就算沈冬行是好的,並且願意站在她這邊,沈冬至也不會拿自己和唐維鈞的命
開玩笑。
她從不相信任何人的保護,自己的命只有握在自己手裡才踏實。
那假如沈冬行是壞的呢?
這就更不用說了,或許出於一些特殊的原因,他必須要沈冬至這個人存在,所以他
自己找了個假妹妹回來方便控制,目的也是為了沈家的遺產。
如果是這樣,那他們過去就更是自投羅網。
——現在的沈家少說也有幾千億身家,足以讓所有人瘋狂,而且家族內鬥的例子還少
了嗎?
她可不會因為跟沈冬行上過幾次床就相信他。
至於那個「沈冬至」?
沈冬至猜測她應該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
假如別人是騙沈冬行,沈冬至自己就是個高明的騙子,知道最完美的謊言就是自己
都相信這是真的。
假如是沈冬行騙「沈冬至」,那就更不會讓她知道,有了親情這手牌,才更方便控
制一個人。
其實沈冬至還有一個疑問,唐代山到底怎麼把她藏起來的?
要知道她上大學都是用的本名,從來沒出過事。
她問了唐維鈞,唐維鈞也說不知道,他當時不過是個小孩子罷了。
沈冬至思來想去,只能暫時當那股勢力找了很久找不到,便也放棄了。
*
聽完沈冬至一席話,唐維鈞只覺得前路萬分兇險,他想勸沈冬至就此打住,他們現
在的生活很好,不需要那麼多錢。
可他知道,沈冬至不會打住,因為那是她本來的身份,是她的……
家。
沒有人不渴望回家。
更何況沈冬至的性格本就是不到底絕不罷休,她不會讓這把劍一輩子懸在他們脖頸
之上。
果然,略微沉默后沈冬至握住了唐維鈞的手。
她的手心涼涼的,像小動物一樣可愛溫順。
“唐維鈞,現在我們在暗,這是我們最大的優勢,所以你一定要答應我,不管我以
后和沈冬行發生什麼,你都不要衝動好嗎?”
唐維鈞點點頭,語氣很鄭重:“好。”
沈冬至舒了一口氣,她知道,唐維鈞最重諾,他答應了就是答應了。
伸手將沈冬至攬入懷中,唐維鈞的神色十分擔憂。
“冬至,告訴我,你以後打算做什麼?”
沈冬至看著他的肩,不知為什麼,她覺得那是她的力量源泉。
“哥,其實上天給我的選擇只有一個。”
唐維鈞垂眸:“是什麼?”
沈冬至目光堅定:“變強。”
這個強指的不是有錢,而是要有根基,要有自己的勢力網。
美色在金錢面前不堪一擊,而金錢在權力面前不堪一擊。
為什麼他們不能拿著遺囑上門?
因為他們太弱小,他們暴露之後任何一方勢力都可以碾死他們,更可笑的他們死了
之後沒有人會在乎他們。
或許沈冬行會在乎,可人都死了,死後的報復又有何用?
她要的是活著贏。
另外就算她有幾個熟識的權貴中人,但別人又為什麼要為她出手呢?
人家也有家族,有顧慮,不會為了她拚命。
這就是家族的力量,你生,可以依傍家族,你死了,家族也會為你討一個公道。
沈冬至沒有家族,或者說她的家族就是她的火坑,但她可以選擇建立自己的勢力
網,用這種方式讓別人忌憚她。
力大破巧,等有一天她足夠強大的時候,等她能在人前拍出這份遺囑而不被一槍穿
心的時候,她就成功了。
但在這之前,她只能蟄伏,只能在暗地裡調查行動。
或許她可以先打探一下沈柏元的生死,這不難。
“冬至,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唐維鈞的話拉回了沈冬至的思緒,她抬頭看他:“嗯,怎麼了?”
唐維均的手握緊她的肩頭:“冬至,你真的不怪我沒有告訴你?”
沈冬至笑著搖頭:“真的不怪,你要是在爸爸生病那會兒說了,我可能就真的拿著
遺囑去找沈家人了,嗯……現在大概我們會和爸爸埋在一起?”
“不許說這麼不吉利的話!”
唐維鈞低聲呵斥她,沈冬至卻只覺得心頭暖暖的,她知道,她就像要出征的戰士,
有可能功成名就,也有可能戰死沙場。
而沒有任何一位母親願意自己的兒子出征,因為母親不在乎功成名就,卻會為戰死
沙場哭壞了雙眼。
唐維鈞是她的家人。
唯一的家人。
輕舒一口氣平復自己的呼吸,沈冬至突然伸手捧著唐維鈞的臉,眼睛里亮晶晶的,
像有星星。
“哥哥,你會保護我嗎?”
這句哥哥叫的唐維鈞心尖發顫,他回答的毫不猶豫。
“會。”
沈冬至笑,她勾著他的脖子翻過去跨坐在他身上,目光緊緊鎖定在他的臉龐上。
“唐維鈞,我向你保證,我活著,你就活著。”
這是沈冬至能給出的最好誓言,沒有什麼比活著更重要了。
說完她在唐維鈞額頭上輕輕落下一吻,女孩子柔軟嬌嫩的唇瓣貼著他,唐維鈞只覺
得他的公主終於接受了他的示愛。
他願意永遠做她的騎士,他會用生命保護她。
這是承諾,更是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