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明銘不解,一邊擦著眼淚,一邊問她。
夜葉緩緩的低下頭,柔和的燈光照在她臉上,一片珍珠白的色澤,溫潤得像水一般,她久久不曾開口,明銘也不逼著問。
她知道,夜夜想說的時候,一定會說,如果不說,就一定有她的理由。
這並非沒拿她當知心朋友,而是在自已都無法面對的時候,說什麼都沒有意義。
她無意間聽到哥哥和雪柔姐對話的那一刻起,就註定了他們不能回到過去,無關愛情,無關相知相守的心意。
那是一份她拋不開的枷鎖,是她身為夜家人逃不掉的宿命。
他與她,終究是有緣無份。
無福相守! 玻璃門外響起一陣汽車的喇叭聲,像是在催促著誰。
明銘慌忙站起身來,胡亂的抹了抹淚,從花叢后探出頭,朝外面張望了一下,嘴裡喃喃念著: “糟了糟了,千萬別進來啊!” 夜葉見她神色慌亂,跟著站起身,不解的道: “是等你的嗎?怎麼不讓他進來坐坐?” 明銘苦惱抓了抓頭髮,對梅景喊道: “快,快幫我包一束黃色鬱金香,來不及了,來不及了!” 梅景見她神色倉惶,忙點頭應道: “好,稍等一下。
” 她手腳麻利的從大花瓶里抽出一束花,利落的用包裝紙包好,剪下一截緞帶,在花柄處打上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明銘轉頭拉著夜葉的手,猶豫的咬了咬唇,對她說: “夜夜,周瀟陽這個人你認識吧?” 夜夜臉色一變,眸底閃過一片驚慌,她瞪大了眼睛,看著明銘,震驚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明銘見她無助失措的模樣,心有不忍,忙急急的安撫道: “夜夜,你別害怕,你不想被人找到,我就不會告訴任何人的。
” “明銘,你?你認識他?”夜葉有些不敢相信,她會跟周瀟陽扯上關係。
明銘臉上浮起淡淡的紅暈,羞澀的看了看她,咕噥道: “老早就認識了——”門外又傳來一聲關車門的悶響,她驚跳起來,慌亂的對夜葉說了聲: “我先走了,明天來找你。
”飛也似的從梅景手上搶過花,衝出門去。
正好撞上推門進來的周瀟陽,身子反射性的往後倒,周瀟陽反應極快,大手一伸,抓住她的手臂,將她穩穩的帶進懷裡,蹙著眉道: “你在幹嘛?買個花也買這麼久?” 明銘被他圈在懷裡,尷尬的笑笑,看了眼手上的花,突然掙開他叫起來: “啊,我還沒給錢。
” 周瀟陽被她神叨叨的動作弄得哭笑不得,一把拉住她,搖頭道: “我來,你站好就行,別又摔了!”他語氣裡帶著濃濃的笑意,無意間透出的寵溺,讓明銘暖了心,嘿嘿的傻笑。
夜葉躲在花叢后,從縫隙里看過去,明銘偎在他懷裡,偷偷的朝她眨眼。
調皮的光茫在她眼裡閃動。
夜葉唇上勾起淺淺的笑,欣慰的點了點頭。
梅景把一切都看在眼裡,微笑著說道: “謝謝光臨,一共七百八十塊。
” 周瀟陽從皮夾里抽出八張大鈔,遞給梅景,說: “不用找了。
” 梅景也不客氣,淡淡的笑了笑,點頭道: “謝謝,歡迎再來!” 周瀟陽也點了點頭,隨意的應了聲,拉著明銘的手就走出門去了,臨關門時,明銘回頭往花叢后望了一眼,夜葉已露出了半個身子,正微笑的望著她。
她抿唇一笑,用唇語跟她說了聲BYEBYE。
便坐上周瀟陽的車子,快速的離開了。
第九十七章 梅景調整著花瓶里的花,寶兒被隔壁的張太太抱著走進來,門一開就聽到她沮喪的聲音。
“小景啊,你這兒子真是不給面子哦,我一帶過去他就不笑了。
剛才那個先生不過是摸了摸他的頭,他就跟人家笑!” 張太太悶悶不樂的將寶兒交到梅景手裡,一臉哀怨。
梅景笑了,好脾氣的對她說: “張太太,別生氣,寶兒現在什麼都不懂。
以後他大了,就不會這樣了!” 張太太點點頭,仍是有些不甘心,伸出手又想摸寶兒,卻被他一扭身子就躲開了。
夜葉走上前來,對她說: “張太太,小孩子都是這樣的,認生。
” “可是他都不怕你啊,也要你抱的!” “呵呵,我是他乾媽呀!”夜葉笑著,伸手想將他抱過來,梅景忙說: “夜夜,你別抱他,你現在可不能再抱他了!” 夜葉埋頭看了看肚子,搖頭苦笑。
卻是沒有反駁,又逗起寶兒來,張太太又開始對她絮絮叨叨的說著孕婦不能搬重東西,不能抱孩子,不能做這個,不能做那個!夜葉跟梅景相視一笑,不約而同的大聲說道: “張太太,張先生走過去啦!” 張太太倏的止住了口,匆匆回頭,草草的跟她們說了聲再見就跑了出去。
梅景和夜葉大笑起來。
張太太是出了名的妻管嚴,從來不準張先生在沒上班的時候出門去玩。
一聽說張先生走了,一準會追。
車子上,周瀟陽看了眼手捧鮮花,一臉笑容的明銘,隨意的問道: “明銘,你今天怎麼回事啊?剛才都沒見你這麼開心!” 明銘笑臉僵了僵,眨眨眼睛,摸著鬱金香的花瓣,笑嘻嘻的道: “怎麼,你不想看到我開心啊?那我哭了啊!” 周瀟陽怪怪的看了她一眼,說: “你這眼睛不就像是哭過的嗎?” 明銘一驚,忙扳過後視鏡,朝裡面一看,心下暗叫一聲:糟! 眼珠一轉,又故作無奈的道: “那裡面有杉樹枝!開花了!” 杉樹的花粉有很多人都會過敏,但是它卻是造型盆栽里很常見的一個品種。
周瀟陽挑眉,看著她揉眼睛的可愛模樣,點頭說: “哦,那你以後別去那家花店了。
換一家也可以啊!” 明銘愣愣的看著他,說: “幹嘛?那是我以前常去的花店,當然要照顧老朋友的生意了。
” 周瀟陽不再說話了,嗯了一聲,便專心的開著車。
將明銘回了家,周瀟陽就說有事要辦,先離開了。
明銘抱著花,就去“討好”明夫人了。
沒有發現,她走的時候,周瀟陽坐在車裡看她的眼神里,分明寫著瞭然和無奈。
一路開著車,來到擎天大廈,他直上三十六樓。
雷風揚坐在辦公桌后,皮椅轉了方向,從門口望過去,只看得見他搭在扶手上的手臂。
縷縷清煙從皮椅后升上來,一點點在空中散開。
有一種孤寂而蒼涼的感覺。
身後響起敲門聲,他不悅的蹙起眉,沉沉的嘆了口氣。
他不過是想要安靜一會兒,也這麼難嗎?指間的煙已快燒到煙頭了,轉過身,抬手往煙缸里一按,揚聲道: “進來。
” 周瀟陽推門而入,看著一臉淡漠的雷風揚,挑眉道: “直到今天,我才完全相信,夜小姐太重要了。
” 雷風揚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說: “你少諷刺我!看好你家那顆小明珠吧!” 周瀟陽臉上露出暖意,忽而又道: “我今天看見一樣東西。
” 雷風揚不耐的蹙了下眉,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