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景發現她的異樣,驚慌的問道: “夜夜,你怎麼了?不舒服嗎?”她又趕緊從座位上方的小匣子里抽出一個塑料袋,遞到她面前,夜葉接過來,急促的吸著氣,終於忍不住心頭的翻絞,對著袋子,哇的一聲,吐了出來,梅景擔心的糾緊了眉。
看著她越來越蒼白的臉色,心裡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不過一天時間,她就看到好幾次夜葉想要嘔吐。
她一手抱著孩子,一手將紙巾和礦泉水遞過去,又輕輕拍著她的背,低聲問: “夜夜,你是不是有了?” 夜葉身子一僵,隨即用紙巾擦了擦嘴唇,又用礦泉水漱了口,才輕輕點了下頭。
梅景心頭的疑問更多了,但見她神色凄迷,眼睛里有著濃濃的哀傷,那些問題,在舌尖打了個轉兒,又咽回肚子里,終是沒能問出口。
現在,還不是她問的時候。
也許,她也有不想讓人知道的痛苦過往,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儘可能的幫助她,就像在風雨里,她幫自已一樣。
一路上,夜葉都昏昏沉沉的靠在椅子上,半睡半醒。
寶兒發現姨不說話,也不理他了。
好奇的盯著她看,坐在梅景懷裡,安安靜靜的,像個洋娃娃。
車子快到台北時,夜葉就慢慢清醒了,將椅背重新調好角度,又理了理頭髮,轉頭看見梅景正憐惜的看著自已,一種被人關心的淡淡暖意,不知不覺的盈上心頭。
她牽了牽唇角,低低的問道: “梅姐,你的花店開在哪裡?” “哦,在信義區。
” 夜葉心中猛的一跳,信義區!那是他公司所在的地方,也是他公寓所在的地區。
她淡淡的應了聲,將目光轉向窗外。
車子已進了台北的地界,熟悉的高速公路,熟悉的街景,甚至熟悉的感覺,一點一點,讓她分不清是過往,抑或是現實。
難以言喻的苦澀,讓她惆悵的嘆息。
手不自覺的撫上小腹,想著這裡住著一個小生命,儘管不受別人歡迎,起碼,她是愛他的,心裡又有了絲絲安慰。
未來的日子,她什麼都沒有,就只有他了。
梅景在台北沒有房子,這倒是在夜葉意料中的。
寸土寸金的台灣,房價高得令人咋舌,如果梅景在台北有房子,這倒要讓夜葉感到意外了。
她住的地方,就是花店的閣樓上。
儘管是閣樓,條件也還算不錯,傢俱電器一應俱全,除了小了點,其他都還好。
夜葉跟著她隻身北上,沒有一件東西,唯一值錢的,就是那條手鏈了,現在,它也被她送給寶兒了。
其實,送給寶兒以後,她也曾想,自已這麼做是不是太意氣用事了,必竟是第一次見面,就把自已最重要的東西當做禮物送了出去。
可她卻沒有一絲後悔的感覺,寶兒,她的乾兒子。
一個可愛到讓她打心底里喜歡的孩子。
梅景的花店,取了一個很飄逸的名字,一盞香鮮花坊。
夜葉很喜歡這個名字,總覺得背後一定有一個很美,很醉人的故事。
它開在信義區一條並不顯眼的街上,夜葉暗自鬆了口氣。
起碼,在這裡,碰見他的機會,約等於零。
並不是她不想見他,而是,既然走了,既然是自已選擇的,就沒有理由後悔,不管結果好或不好,她都不能再回頭了。
心裡隱隱不想面對的,不只是這段讓她心酸的感情,她逃避的,更是那段被時間淹埋的真相,那比自已那段苦澀的愛更讓她無法接受。
一盞香的生意並不算很好,六天時間,在平靜中度過,夜葉和梅景一起照顧著花坊,一起照顧著孩子。
更多的時候,是梅景對她默默的關心,從不讓她搬重物。
從不讓她做太多辛苦的事情。
這些,夜葉都看在眼裡,時時刻刻的在心裡感激著。
從來的那一天開始,就發現,這裡的生意並不算很好,平常都是一些老顧客,也有幾家小公司在這裡長期訂花。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過著,夜葉學會了插花,學會了包裝,也學會了很多跟花有關的知識。
天天在花香四溢的小屋裡呆著,人也越來越沉靜了。
只是,那眉宇間不時流露的憂傷,讓梅景總是放不下心來。
這樣的她,太飄忽,太不真實了。
有種讓人覺得抓不住的虛幻,像隨時要消失一般。
“歡迎光臨。
”花坊里的玻璃門被推開了,走進來一個嬌俏的年輕女子。
梅景迎了上去,笑著問好。
那女子四處打量了一下,一眼就看見坐在花叢後面的夜葉,脆生生的嗓音在屋子裡響起來,帶著震驚與喜悅: “夜夜!” 夜葉身子一震,猛的抬起頭來,四目相對,均是一片驚詫。
第九十六章 那女子四處打量了一下,一眼就看見坐在花叢後面的夜葉,脆生生的嗓音在屋子裡響起來,帶著震驚與喜悅: “夜夜!” 夜葉身子一震,猛的抬起頭來,四目相對,均是一片驚詫。
手上的玫瑰簌簌的跌落在地,那滿心的激動,化為熱淚,直湧向眼眶。
她緩緩的站起身,淚眼模糊的看著女子,喃喃的喚道: “明銘。
” 這個身穿湖綠色薄針織衫的短髮女子,就是她曾一度失去聯繫的好姐妹明銘。
再次相逢,夜葉已不若往昔的輕鬆柔美,眉宇間添了一抹憂愁,隱隱可見淡淡的滄桑。
明銘卻是沒有多大改變,仍是俏麗的模樣,靈動的雙眸里,只比往日多了幾分成熟。
明銘急步上前,卻倏的止住了腳步,睜大燦亮的眸子,目光定格在她微微凸起的小腹,櫻桃小嘴詫異的張成O型。
一時間,竟不知道作何反應。
夜葉順著她的目光,看向自已的小腹,手輕輕的放在肚子上,苦澀的一笑,心中百般酸楚,化為淚水從睫上滴下來,落在玫瑰花上。
明銘見她落淚,趕緊跑到她身邊,將她抱住,激動的問: “夜夜,你跑到哪裡去了?你怎麼都不找我呢?”問罷,才想起自已不過也是剛剛重獲自由,眼神一黯,又勉強笑了笑,鬆開她,揉了揉發熱的眼眶,輕聲道: “夜夜,你知道嗎?好多人都在找你啊!” 夜葉眼神一閃,一絲光亮掠過眸底,轉瞬便消失不見了。
她吸吸鼻子,拉著明銘的手,哽咽的說: “你先坐。
” 轉身要去撿地上的花,被梅景一把拉住。
“夜夜,你們聊聊吧,我來!”不由分說的將她推到花叢後面的那組沙發旁。
便徑自去收拾地上散落的玫瑰去了。
明銘又高興又難過,高興著再次見到好朋友,難過她已改變太多,失了原本的開朗性情。
本是那麼柔美溫暖的人兒啊!竟被折磨成這樣!臉上的笑,不真。
臉上的溫和,也不真。
那淺笑背後的憂傷,還有幾人能懂?鼻子一酸,再也控制不住,抱著夜夜放聲痛哭。
夜葉靠在明銘肩上,無聲的流淚。
半晌,明銘才放開她,用手抹去她臉上的淚水,抽泣不止,鼻音濃濃的道: “夜夜,你真的不打算回到他身邊嗎?你知不知道,他找你找得快發瘋了!” 夜葉心上猛然一震,撕裂般的疼痛在心間泛開。
凄凄的望著明銘,無力的苦笑,搖搖頭道: